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美人影子 作者:沉晓 文案 黑天鹅的寓意:没有眼泪却有悲伤,没有救赎只有毁灭。 生生离分六载,那些纯粹、甜蜜、伤痛的记忆一直搁浅在白斯年的心底,让他在失去苏锦兮的六年间,内心孤寂的繁衍,生人勿近、不安执拗的距离感。在故人归来之前,他便一直生活于时间的夹缝之中,不再年轻也不能老去。 时间的枝蔓,千转百回,六年后的苏锦兮,却成了旁人的“未婚妻”,渐行渐远的彼此,被潜伏的阴影随行。苏锦兮不再是当年的天真少女,她的夜色,终究与欲望、罪恶纠缠,不死不休的挣扎。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甜文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斯年、苏锦兮 ┃ 配角:容清和 ┃ 其它:久别重逢、霸宠、回忆杀、影子爱人 ================== ☆、序   尼采在《善恶的彼岸》中说,“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夜色中,六寸高跟鞋发出的只言片语,冲撞着这座城市的醉生梦死,女人纤瘦的身影,流动的妩媚,眉眼处尽显傲气。   偌大的黑影随行,笼罩前方迷雾般的路途,张扬这夜的欲望。   黑夜里的孤寂、无情。没有白色的纯洁和欢愉,如同飞向夜空的黑天鹅,代表着不幸与悲哀,罪恶与深渊。   黑天鹅的寓意,没有眼泪却有悲伤,没有救赎只有毁灭。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不久刚追完杨蓉主演的网络剧《美人为馅》,非常喜欢这个故事,再加上自己本身就很喜欢杨蓉,所以决定以她为女主角写一个故事。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美人影子》,其中许多灵感都是睡梦中,或者半睡半醒中得到的,所以还蛮神奇的。 当然,第一次着手写悬疑罪案文,不足之处还请大家多多指正包容,轻轻吐槽可好,谢谢! 最好,谢谢丁墨大大的神来之笔,希望将来能有学习的机会。 ☆、故人依旧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遇的人会再相遇。”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七月的西海城,就如同一个大熔炉,焦灼感笼罩着这座城市的日夜。   永和墓园   苏锦兮倚靠在一座墓碑边,眼中流动的哀伤,多年来,从未消散。   “爸爸,我回来了。”苏锦兮轻抚着碑上的遗照,墓碑上刻字的印迹,早已深深的刻在她的心里。   “慈父苏蔚之墓”   幼时的苏锦兮,就像是父亲的小跟班,因为母亲早逝,自小和父亲相依为命。   “锦兮,不要乱跑知不知道,爸爸下班了就陪你去游乐园。”苏蔚慈爱的看着小锦兮,即便工作再辛苦,看到女儿的笑容,就觉得很欣慰。   小锦兮乖巧的点点头,然后一个人轻车熟路的跑到沙发上坐着,翻看着手里的小人书,小人书上的插画是一个叫大成的警察,那也是小锦兮最喜欢的漫画人物。   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打破了回忆的宁静,苏锦兮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掏出手机“喂……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回来。”   电话挂断,苏锦兮望着父亲的墓碑,长舒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她想让父亲安心。   西海城公安局   “近期发生连环儿童诱拐案,嫌疑人林千山已经落网,不过对于失踪儿童的藏匿地点,林千山始终不肯招供。”超人钟潮大致报告案件情况,眼睛紧盯着局长陈望修的神色。   陈局长却一改往日严肃的神情,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接着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话,无非就是早日把儿童诱拐案落实之类的。   冗长的案情分析会,终于在午餐前结束了,大家都急匆匆的离开会议室准备去吃饭。不一会儿,本来满座的会议室,就只剩陈望修和白斯年。   白斯年不慌不忙的阖上桌上的文件,在外人的眼里,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总是一副清冷,置身事外的模样。可作为西海城最年轻的督察,又是公安部老部长白霈的孙子,白斯年又不知是多少人羡慕的对象。再加上他高处不胜寒的外貌,也不知让多少女人芳心暗许。   “哎,斯年啊,刚才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这不像你啊。”陈望修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斯年。   白斯年拿着文件夹,抬头对陈望修说,“你不是有办法了吗,还用我说什么?”陈望修感叹,白斯年的心思,深沉的可怕,好在他不是个罪犯,不然可真是个祸害。   “被你看出来了。”陈望修接着说,“周部长给你的RCU推荐了两个人,听说其中一个还是犯罪心理学的专家,那林千山的口供不就有着落了吗?”陈望修拍了拍白斯年的肩膀,想到诱拐案终于有办法解决,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   犯罪心理。白斯年眉毛一挑,“真的解决了再说。”脸上自嘲的神情,不经意间划过。说完,径自走出会议室。   办公室窗边的仙人掌长势正好,白斯年平静地站在一旁,眼睛望着窗外,又像是游离远方一般,烈日的光芒洒在身上,好似一名战士。   锦绣公寓   容清和递给苏锦兮一杯温水,“你觉得怎么样?”苏锦兮放下手中的文件,接过水杯,杯身外的温度让她的手温暖了许多。   “周部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加入RCU。”容清和继续说道。“最近西海城不是很太平,接连发生的连环案件,确实是一大隐患。”苏锦兮想起文件中的几起案件,尤其是近期发生的儿童诱拐案。   “你同意了?”容清和对着苏锦兮,总是带着笑意,温柔的言语。“嗯,西海城……离开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容清和浅笑,习惯性的摸摸苏锦兮的头,“听你的。”“最近,身体怎么样?”容清和显得有些迟疑。   苏锦兮笑笑,眉眼间的疲惫让容清和觉得揪心的痛感,“还好。”她说。   还好,就已经很好了。   西海城RCU   “修罗,你说新加入的俩人会不会和我easy一样厉害。”坐在办公椅上的easy划到修罗身边。“得了吧你,你厉害,我们比试比试!”一旁的超人一副超鄙视的神情,然后摆出‘比试比试‘的姿势。   “论身手,整个西海城,有谁比得过修罗,你有本事去和修罗比比呗。”   “好啊,easy,你的意思是说连白少都比不过修罗。”超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而一旁的修罗,早就习惯了他们奇怪的交流方式,笑而不语。正当easy准备反驳时,白斯年进来了。   “白少,新同事呢?”超人张望着,发现只有白斯年一个人。话音刚落,陈望修就带着霍清和和苏锦兮走进了办公室。   “新加入的同事,药物学教授容清和,犯罪心理专家苏锦兮。大家相互认识下……”陈望修看起来十分高兴。   苏锦兮。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尘封于黄沙之下,带着沉重的情绪,无法脱离。   迷失游离的灵魂,终究寻得归宿,还是,重蹈覆辙?    ☆、你还是回来了      “有了光明与黑暗的均衡的节奏,有了儿童的生命的节奏,才显出无穷无尽,莫测高深的岁月。”   ——罗曼·罗兰   easy、超人、修罗纷纷自我介绍,很是热情。 “这是RCU的高级督察,白斯年。”陈望修继续介绍着。   而此时的苏锦兮,面对白斯年灼热的目光,仿佛呼吸停滞,强烈的窒息感。眼眶内涌动的酸涩,楞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白警官,你好。”容清和突然启口。他太了解苏锦兮,她的反应让容清和明白,眼前之人,不是别人。   “你好,容教授。”白斯年继而转向苏锦兮,像是要看透她一般,“听说苏探员是FBI行为分析组的高级探员,久仰。”话中嘲讽的意味,让众人一愣,不知这位新同事哪里得罪了白少。   陈望修瞪了眼白斯年,示意他客气点,“对对对!你不提我都忘了说,苏锦兮可是BAU唯一的华人探员。”   “既然如此,林千山的审讯,对于苏探员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依然是不留余地的语气,面对白斯年的咄咄相逼,苏锦兮咬了咬下嘴唇,那是她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   “白警官过奖了,锦兮的能力必然是比旁人强,尤其是……”容清和略微一顿,刻意加强了语气“相较那些自负过头的人。”   眼前的状况确实让陈望修有些头疼,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才刚见面,怎么就杠上了。而easy三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啊,那,林千山现在在审讯室,苏探员要去看看吗?”陈望修打圆场,问道。   苏锦兮收回失神的思绪,努力压抑翻滚的情绪,随即点点头。   审讯室内,林千山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对于警察的审讯,丝毫不配合。“小苏,你看……”陈望修实在头疼林千山,头一次嫌疑犯归案了,可人质怎么也找不到,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苏锦兮眼神专注,看着玻璃之隔的林千山,他的言行举止,一丝一毫,均落入苏锦兮眼中。“我已经看过卷宗了,可以和他谈谈。”苏锦兮收回目光,对陈望修说。   “那太好了!”陈望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示意正在审问的警察先出来。   苏锦兮走进审讯室,林千山上下打量着她,“哟,来了个美女警官啊!”说完还吹口哨,满是调戏的意味。   审讯室外的白斯年,紧盯着林千山,脸色更加冰冷,眼神竟不像平常般淡漠,夹杂着些许愠怒。   不想,苏锦兮只是笑笑,坐在林千山的对面,“累吗?”林千山被苏锦兮突然的‘关心‘愣了下,随即立马恢复无所谓的样子。“美女警官,美人计对我,不管用。”   “林千山,我想那三个小孩应该被你妥善安排在某处,对么?”苏锦兮不理林千山的调笑。“谁说的!……看你长这么美,我告诉你好了……”林千山故作神秘的身体前倾,“那三个小孩被我给宰了。”残忍的话语,却是云淡风轻的语气。“那尸体呢?”苏锦兮问。   “警官,我记性不好,忘了尸体扔哪儿了,你们去找呗。”林千山靠在椅子上。   “该死的,这林千山,不会真把小孩给杀了吧!”超人气愤的看着审讯室内的情况。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想过,只是希望有转变的余地。   “记性不好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哪天连自己父母都给忘了,那就糟糕了。”苏锦兮看似平淡的话,却让林千山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什么父母!我没有父母!”   “1996年,西海城儿童保护署接到一起报案,报案人是一个8岁的小男孩,他声称自己遭受家庭暴力,不过等儿童保护署的人过去调查时,却被男孩家长告知是一场恶作剧,小男孩也承认是自己的恶作剧。你说,那个小男孩是不是很调皮。”苏锦兮见林千山眼神有所松动,继续说“林千山,你诱拐的三个孩子都是男孩,都是8岁,也都疑似被家暴,这是巧合?”   林千山抬头,双眼空洞无力,自嘲的笑容就这样挂在嘴边,“他们太弱小了,只有我才能保护他们。”   “那天儿童署的人走后,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林千山笑出声,凄凉的笑,“我的肋骨,断了三根,右眼再也看不见了。警官,那些孩子和我一样,要的并不多,只求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林千山的无可奈何让苏锦兮惋惜,“所以,你就带走了他们,为的就是想给他们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对么?”   “我要保护他们!”林千山看着苏锦兮,眼神坚定。   “真正的保护是给他们一个完整的成长环境,你这样,难道准备让他们一辈子被藏起来吗?当年儿童保护署的差错,我很抱歉,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那些孩子求的,不仅仅是安全的生活环境,更重要的,是正常的人生。”苏锦兮略微停顿,“林千山,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他们重蹈覆辙,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里?”   审讯室外,陈望修满意的点点头,easy十分不解的问“兮子怎么知道这些的?我们的资料里没有啊。”“兮子?谁啊?”超人拍拍easy的头。   “苏探员咯,你看,她叫苏锦兮,长得呢,又和西施一样美,所以就叫她‘兮子‘咯!”easy得意的解释着,无视超人‘你真的很无聊‘的眼神。   一旁的白斯年,目光始终未从苏锦兮的身上离开。容清和对于白斯年,也总带着莫名的打量。   “好,我相信你。”半晌,林千山终于开口,“他们在,星辰孤儿院后面的林子里,那里有一个地下室。”林千山刚说完,白斯年就示意超人去一趟林千山所说的地方。   苏锦兮也松了口气,整理桌上的文件资料,准备起身离开。   “你有过求而不得吗?”林千山低着头,被铐上的双手手指一直打圈儿。   审讯室外的白斯年,神色复杂,目光灼灼。   欲起身离开的苏锦兮突然愣住,而后缓缓坐下,迟疑半晌,开口道“没有。”   “你很幸运。”林千山看着苏锦兮笑着说。   苏锦兮浅笑,幸运?“或许吧。”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荒凉,然后起身离开审讯室。   没有求而不得,只有爱而不得。   六年前的苏锦兮,是最快乐的姑娘,用上帝的宠儿来形容她,一点也不过分。   “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要赶紧娶你回去。”白斯年看着怀里一心玩着手机的苏锦兮,无奈失笑,怎么就对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呢?   终于,白斯年伸手拿掉苏锦兮的手机,无视她的哀嚎,“马上就闯过这一关啦!”   “别玩手机啦!”白斯年难得的撒娇,不想下一秒语气突变“玩我。”这还哪里是外人眼中的清冷‘白少’,整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   可苏锦兮并不领情,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你有什么好玩的,太没挑战性了。”   这话倒是激起了白斯年的胜负欲,挑战性?他堂堂‘白少‘,西海城最年轻的警司,竟然被人说没有挑战性。   “那我让你看看有挑战性的?”虽是带着询问的口吻,可也不失霸道。还未等苏锦兮有所反应,白斯年突然一个翻身,右手扣住怀里的苏锦兮,眉毛上挑,不怀好意的痞笑“夫人,本王伺候你就寝吧。”话音刚落,一个吻就落在了苏锦兮的唇上,专属的薄荷味,轻轻浅浅,带着白斯年唯一的宠溺。   “每次都是这一招,你真的……”白斯年玩味打量的眼神,让苏锦兮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的温度,她知道自己又脸红了。   白斯年倒是更加肆无忌惮的望着她,这是他喜爱的姑娘啊!此生一次的爱,不轻许的诺。白斯年双手抱着苏锦兮的力度又深了几分,低头轻吻她的脸颊“真的,很喜欢你。”   白斯年的声音,总有股摄人心魄的力量,苏锦兮享受他的喜欢,也理所应当的赖在他的怀里。   落地窗上的白纱窗帘被风吹动,波浪形状的阳光恰好落在屋内,那时的少年少女,爱得纯粹,却也痴狂。不曾想,有阳光的地方,必有阴影的存在。而这潜伏的阴影,让他们,生生离分六载。   西海城的夏季,虽是烈日当空,当凉风抚过苏锦兮的脖颈时,她还是不由哆嗦了下,苏锦兮收回思绪,转身离开。   只是,不远处的白斯年,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流动着复杂的情绪,又带着那么多无法言喻的伤痛。   “苏锦兮,你到底还是回来了。”    ☆、渐行渐远      “最终,真正重要的不是生命里的岁月,而是岁月中的生活。”   ——亚伯拉罕·林肯   RCU办公室   easy在超人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不时还发出阵阵低笑,修罗摇摇头,将手里的文件夹拍在easy头上,“林千山的口供。”   “哎哟,修罗,你轻点儿,不就是口供吗?so easy!”easy摸摸头,诽谤修罗下手真重。“哎哎,喏……”仰头示意修罗看白斯年的办公室。   白斯年坐在办公椅上翻看着林千山案卷宗,脸色冷漠,无视秦尧的存在。“白师兄,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吧!”秦尧走到白斯年身边,柔声细语的说。“离我远点。”可白斯年丝毫不给秦尧面子,余光扫到秦尧的头发碰到自己肩上。“白师兄~”秦尧还想接着说什么,可见白斯年神情不耐烦之极,决定还是暂时闭嘴。   陈望修、容清和与苏锦兮一进办公室看到的就是超人三人抱团说笑,手指还激动的比划着。“你说,这秦大小姐还真有毅力啊!”超人不由感叹道,白少的态度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白斯年办公室里的场景,猝不及防落在苏锦兮眼中,心里明明难受得紧,可目光却无法移开,苏锦兮只觉得眼睛中的酸涩格外清晰,若是此刻独自一人,是不是眼泪就落下来了。容清和看到苏锦兮的神色,不免有些心疼,原来白斯年对于她,远比想象的还要重要。   陈局长无奈摇摇头,快步走到白斯年办公室,不知对秦尧说着什么,秦尧看起来不太开心。“你说白少这驸马爷是不是坐实啦!”easy突然打趣的说,眼睛可还看着那边。   终于,苏锦兮似乎使劲全力,移开目光,微微低下头。而秦尧则一脸不高兴的离开RCU办公室……“得,戏唱完了。”超人看起来还有些余兴未了的样子。   白斯年的目光,灼热,从苏锦兮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离开过。“容教授,小苏啊,正好到午餐时间了,今天我请客,全当为你们接风了,怎么样?”陈望修看了看手表,笑意不减。“那太好了,局长请客,容教授、兮子,你们有口福了!”easy欢脱的激动得只差没跳起来。兮子?容清和一脸不解的看着easy,超人反应过来杵杵easy,让他安静点,然后简单解释了‘兮子’的来源。   苏锦兮根本没注意这些,只是对于白斯年的目光,能躲则躲,觉得时间格外漫长。“陈局,抱歉,不巧下午我们已经和婚纱店约好,接风就不必了。”容清和开口道。   他的一语,让苏锦兮愕然,转头看向容清和,正对上温润的浅笑,苏锦兮明白容清和在为自己解围,欲说什么,终究还是选择缄口不言。   可此时的白斯年,却是心头一紧,婚纱店?灼热的目光,逐渐变得捉摸不定,其间还夹杂着不明的情绪。“啊,婚纱店……那……”陈望修正想说什么时,容清和冲他礼貌性的点点头,随即牵着苏锦兮的手就走出了办公室。半晌,超人突然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原来容教授和兮子还真是一对啊,看样子都要结婚了这是。”   白斯年看着容清和与苏锦兮离开的方向,两人的背影始终在脑中挥之不去,尤其是两人紧握的手,心里的一团火,灼热滚烫。   离开西海局的苏锦兮,终于松了口气般,现在竟然连同他说句话的勇气也没有了。“锦兮,喜欢什么样子的婚纱?”正开车的容清和开口问。“什么?!”苏锦兮疑惑不解的看着容清和,难道真的是去婚纱店?   容清和见苏锦兮这幅反应,失笑,“你忘了,不是说要为Garcia挑选婚纱作为结婚礼物吗?”苏锦兮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Garcia是她在BAU的同事,两人关系不错,前不久知道她和Morgan要结婚了,想着送一件婚纱作为礼物。苏锦兮脑中还在混乱打转时,两人已经到了婚纱店。   办公室里的白斯年,对刚才那幕始终无法释怀,就像是刻在脑中一般,无法静下来。烦躁的阖上桌上的资料,看到桌上的手机,迟疑几秒,拿起手机打开了相册,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调皮的冲着镜头吐舌头,那是六年前的苏锦兮,也是白斯年手机相册里唯一的一张照片。   “和你在一起只是享受大家眼中的羡慕嫉妒罢了……”苏锦兮决绝的话语,伴着夏季的热风,落入白斯年耳中,“可是现在,我腻了!”说完这些,苏锦兮就准备离开,白斯年神色倔强难过,一把拉住苏锦兮的手腕,“我不会同意分手!”手腕的痛感让苏锦兮更加不满,她用力甩开白斯年的手,“你不同意有什么用,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话落,径直离开,留给白斯年的,不过是渐行渐远的背影,模糊,最后消失在记忆里。   照片里的苏锦兮,成了白斯年多年的缠绕,却又始终无法割舍。白斯年回过神,退出相册,关掉手机。七月的西海,六年前,六年后,好像不过弹指一间,而我们,却形同陌路。   婚纱店店员以为容清和与苏锦兮是一对,热情的为两人介绍各种款式的婚纱、西服,苏锦兮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   “这几件婚纱都非常适合您的气质,您比较喜欢哪一件?”店员带着标准式微笑,开口询问道。“不是我要结婚,是送给朋友的结婚礼物。”终于有机会解释了,苏锦兮略有些无奈。   店员一愣,见苏锦兮无奈的神情,才知道自己弄错了,“那,您的哪位朋友体型大概是什么样?婚纱还是要看看上身效果。”苏锦兮也没有挑选婚纱的经验,只得用眼神询问容清和。“先选婚纱款式,看看效果。”容清和对店员说。   选了一会儿,苏锦兮觉得那套名叫’精灵’的婚纱很适合Garcia,名字也好,适合古灵精怪的Garcia。店员提议容清和也试一套西服,看看整体效果。   容清和见到从试衣间出来的苏锦兮,纯白的婚纱,天使翅膀的浅图案,流苏映衬的清灵可爱,果真是’精灵’。店员大肆夸赞苏锦兮,说两人看起来真是郎才女貌,提议为两人拍张照片。苏锦兮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正好可以让Garcia看看婚纱样子。   认识六年,容清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锦兮,脸上笑意更甚,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此刻,该多好。   “It's so beautiful!honey!”电脑视频那头,Garcia激动的叫道。苏锦兮笑着说“It's okay if you like.”“Thank you for your information about Lingqianshan.”关于林千山一案,多亏了Garcia的天才数据网。“A piece of cake!”Garcia调皮的冲苏锦兮眨巴眨巴眼睛。两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许久,才念念不舍的说“Good-bye!”   苏锦兮关掉电脑准备回房间,起身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一点力气也没有,瘫坐在沙发上,脑中格外混乱。苏锦兮闭上眼睛,努力控制着呼吸,强迫自己冷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所好转,苏锦兮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11点整!   “清和,你能过来一趟吗?”说完,苏锦兮挂掉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落下,双手使劲抓着沙发,沙发上指痕的印迹,张扬得像是魔鬼的召唤。   大约十分钟后,容清和一到就看见苏锦兮痛苦的蜷缩在沙发上,汗水已经浸透头发和衣衫,甚至是沙发上都湿漉漉的。“锦兮。”容清和快步跑过去,扶起苏锦兮。苏锦兮紧紧的抓住容清和的胳膊,眼神中的无助,让容清和就得揪心的痛。“你放心,有我在。”双手的力度更深,而此时的苏锦兮,在容清和的守护下,终于沉沉的入睡。   “带你回来,是不是错了。”容清和望着苏锦兮的睡颜,即使在睡梦中,却还是眉头紧蹙,十分不安的样子。   我们行至虚幻,径直越过黄土。   又转身烧毁过往,烧掉存留的痕迹,只留下记忆中的滚滚浓烟。   以及,也许曾经湿润的双眼,与恐惧的真实。    ☆、天鹅舞      “别忘了我看不到我自己,我的角色仅限于看向镜子里的那个人。”   ——法国诗人Jacques Rigaut   阑珊酒吧   灯光昏暗,酒吧内音乐震耳欲聋,男男女女们疯狂的舞动,好像世界末日最后的狂欢一般。醉生梦死的夜,在夜色的笼罩下,散发着诱惑的鬼魅。   舞台正中间的女人,被诸多男人围绕,口哨声、欢呼声、调笑声,此起彼伏,女人魅惑的眼神,挑动的眉间,都带着致命的妩媚。黑色紧身裙,撩人的舞姿,更加突显她的绝佳性感。   夜的抵死狂欢,好似对她的赞歌。   西海城公安局   偌大的RCU办公室还空无一人,寂静的清晨,办公桌上的时钟显示,6:00 白斯年一夜未睡,手里把弄着残缺的拼图碎片。黑乎乎的一片,分辨不清是什么。   昨晚10点,白斯年收到一个包裹,拆开就看见一块破布包裹着拼图碎片,碎片旁还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三个字:‘第一片'。   多年从警的经验告诉白斯年,收到的拼图碎片与西海城出现的林千山案件有关,“第一片……”白斯年眼神冷冽,往后的西海城,怕是会变成硝烟弥漫的战场。   苏锦兮揉着自己的脖子,酸痛感让她难以适应,回来这么久了总是睡不安稳。容清和递给她一杯热牛奶,“又没睡好?”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牛奶的香甜,让苏锦兮舒服许多,这么多年,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喜欢甜味的习惯了。“还好啦,喝杯牛奶舒服多了。”苏锦兮举杯朝容清和笑笑。“对了,你今天不是要去科学院工作吗?”苏锦兮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将杯子放在桌上。   “院长让我下午再去,趁着现在有空,就来看看你。”容清和从口袋拿出卫生纸,轻轻擦拭掉苏锦兮嘴角残留的牛奶渍。   “哎呀我去,这一大早就这么虐狗呢!”刚进办公室的超人夸张的叫着,还一副'受到一万点伤害'的表情。一起进来的easy也附和着超人,还强行拉上旁边的修罗。可另一边的白斯年,却是面色沉重,脸色难看不已。   苏锦兮听到超人的话,略微有些不自在,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从头至尾,都不敢看向白斯年,她总觉得白斯年的目光,硬生生的落在自己身上。   白斯年收回目光,径直走向办公室,在经过苏锦兮办公桌时,突然停住脚步,看向容清和,“容教授,现在是RCU的上班时间,闲人勿扰。”说完,便直接进了办公室。   easy用手肘撞了撞修罗,“咱RCU什么时候有这条规定了的?”修罗瞟了眼easy,什么也没说,回到自己办公桌。   容清和冲苏锦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揉揉苏锦兮的头发,“有事给我电话。”苏锦兮点点头,然后目送着容清和走出了办公室。   而白斯年在办公室看到这一幕,心情愈发烦躁,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喂……”接完电话的白斯年,脸色突变,窗外的烈日,正疯狂的灼烧着这座城。   “第十九中学,有人坠楼身亡。”白斯年走出小办公室,简单的说明情况。紧张的气氛瞬间包围整个RCU,作为西海城公安局的重案组,他们身上所背负的责任,重过高山。   第十九中学   虽然学校已经及时封锁消息,可学校外的围观群众还是不少。长长的黄色警戒线围住宏愿教学楼,地上大片的血迹,浓烈的血腥味让人想吐。   “死者张旭阳,第十九中学实验一班班主任。今年39岁,平时无不良嗜好,听门卫说今天上午8点张旭阳到学校说是去办公室拿教学资料,大约一个小时后,门卫听到一声巨响,去查看的时候发现张旭阳已经死亡。”修罗汇报调查案件的大致情况。   白斯年扫视案发地点,宏愿教学楼一共有7层,加上天台就是8层。“什么声音?”白斯年突然问道。现场的警务人员立马停下手里的工作,一片寂静,“是鸟叫声。”苏锦兮从教学楼后面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鸟笼,笼内是一只黑褐色的麻雀。“我在后面的花坛里发现的,看样子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儿。”苏锦兮继续分析。   白斯年仔细打量着笼子里的麻雀,发现麻雀的叫声越来越微弱,脑袋也开始慢慢低下,“超人,把麻雀送到科学院,看有什么问题。”   “明白!”超人接过鸟笼,离开现场。   不绝于耳的鸟叫声,让地上的血迹显得更加诡异,恍惚间,苏锦兮竟觉得死者像是只死掉的麻雀,血腥味的刺激,让苏锦兮胃里一阵翻滚,终于忍不住跑到一旁,倚在树边,急促的喘着气。   “不舒服?”不知何时,白斯年走到了苏锦兮身边,眼里压抑着担心。苏锦兮抬头,正对上白斯年淡漠的目光,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要回局里了。”白斯年扔下这句话,就朝校门方向走去。看着白斯年的背影,苏锦兮心里一阵酸涩,调整好呼吸,整理情绪,也朝外走去。   苏锦兮刚走出校门,就看见白斯年坐在车内,目光如炬。苏锦兮慌乱移开目光,快步走向后面的警车。脸色苍白,脑中满是麻雀的叫声,以及挥之不去的死者模样。   “兮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脸色这么差。”超人关切的问道。苏锦兮放下手里的圆珠笔,笑着摇摇头,“大概是天太热,过会儿就好了。”   “近一个月内,和张旭阳相似的坠楼案还有两起。”easy敲打着电脑,“刘星星,三线演员,在上个月19号拍戏过程中发生意外,威亚坠落当场死亡。罗想,普通的家庭妇女,一周前在家中天台上意外失足,坠楼身亡。这两起案件因为案发地点相隔太远,表面看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联系,死因也没有可疑,所以都被判定为意外死亡。”   “另外,根据最新的调查,刘星星的拍戏片场正好就有一只麻雀,据说是作为道具,不过案发后不久就死了。而罗想家后面,就有一大片树林,听附近的居民说,树林里最多的鸟类就是麻雀,可是,在罗想坠楼后不久,树林中就发现了许多麻雀的尸体。修罗已经将树林里发现的麻雀尸体送到科学院,大概6点之后检验报告就会出来。”超人继续补充说。   easy不解的看着电脑上的相关资料,说“不过这几起案件的受害者,相互没有任何交集,连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的情况都没有发生过,怎么就都是高处坠落身亡呢?”“兮子,你有什么想法没?”easy转而问苏锦兮。   苏锦兮沉思几秒,起身看着案件板上的分析情况,“一般来说,连环凶杀案都有一个特定的模式,无论是受害者的选择,还是死亡的方式,这些都是凶手的签名。在这三宗坠楼案中,死亡的方式都是高处坠落,现场都有麻雀的存在,这也是凶手的标识。可是,最重要的一点,受害者被选择的原因,现在却没有任何线索,所以我建议,下一步的调查重点还是关于死者的身份背景。”   眼前的苏锦兮,是白斯年从未见过的。她的一言一行,仿佛都在提醒着白斯年,你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难以跨越。这样的念头生出时,白斯年不由得蹙眉,他不喜欢这样的’距离‘。   “白少,白少……”超人小心翼翼的叫着白斯年,他总觉得最近白少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就连现在的案情分析会白斯年竟然会出神,好像不在状态般。   白斯年回过神来,才发现几双眼睛都大大小小的望着他,“根据现有的证据资料来看,下一步就按苏锦兮说的,重点调查三名死者的身份背景。easy在资料库里扩大搜查范围,超人和修罗分别负责刘星星和罗想,苏锦兮负责张旭阳,有情况随时报告。”刚说完,就解散会议,回到小办公室。   “哎,最近白少是怎么个情况,不太对劲啊!”超人看向办公室里的白斯年。   办公室里的白斯年,依然是最淡漠的神情,举止投足间,都带着不羁的骄傲。模样同六年前相较而言,几乎没有变化。苏锦兮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白斯年,连叹息的力气都全然失去。   “锦兮。”容清和走进RCU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容教授,是不是检验报告出来了。”修罗略有些激动。容清和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修罗,“树林里的麻雀尸体,和鸟笼内的麻雀,体内都含有一种能将人致幻置死的精神药物。”修罗翻看着药物检验报告,“太好了,我去拿给白少,谢谢容教授。”“不客气。”容清和礼貌回应。   容清和坐在苏锦兮身边,“听办案的同事说,你今天在案发现场有些不舒服,现在怎么样?还好么?”   “嗯,好很多了。”苏锦兮点点头。“到下班时间了,我送你回去。”容清和看看手腕上的手表,随即说道。“好。”苏锦兮简单收拾下桌上的资料,拿起身旁的背包,容清和顺势接过背包,“走吧。”而后两人走出办公室。   如果自己是局外人,大概也会觉得容清和与苏锦兮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吧。白斯年看着两人相处的自然,心里百转千回,修罗送来的资料,根本无法静心看完。“白少。”修罗突然开口,看着白斯年的双眼,“有些遗憾,是可以避免的。”说完,就走了出去。   遗憾大概是命运的失败者,对自我的慰藉。就像是自己一般,白斯年心想。或许在旁人眼中,他白斯年是天之骄子,身份地位、样貌家世,从一出生就拥有最好的一切。可是只有他自己明白,缺失的那部分,是任何人都无法填补的,除了,她。   西海城是连湾省最大的城市,也是最繁华的中心。可是,往往光芒万丈的后面,就是丑陋不堪的恶魔。   容清和看着酒吧中间的女人,面色沉重,眼中流转着捉摸不定的情绪。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任凭烈酒侵蚀喉腔,淹没心底的孤寂。   罪恶,从来爆发的时间都不长,可它所遗留下的碎片,却足以毁灭整个世界。 ☆、势同水火      “过往绝不会消亡,它甚至从未走远。”   —— 威廉.福克纳   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液体,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容清和看着试管里的褐色液体逐渐变成银白色,试管内漂浮的微弱火光,最终沉入管底。   剔透的银白色,透过灯光的照射,反射到容清和的脸上,神情沉重。容清和看着手里的试管,半晌后摇摇头,将试管内液体倒入一旁的容器内,摘下手套扔进桌旁的垃圾桶里。而后关掉电灯的开关,走出实验室。   此时的夜色正浓,偌大的西海城公安局只有少数的窗户内还亮着灯光,像是黑夜中的守卫,保护着西海城。   离上班时间还是一个多小时,苏锦兮已经早早地到了办公室,案件板上错综复杂的分析图,让这起案件越发显得扑朔迷离。苏锦兮拿起白板前的油笔,在张旭阳的照片旁写下‘恐高’,笔头轻轻敲击着白板。   第十九中学   “张老师,是我们学校很优秀的教师,你看,年初还被市里评为’十佳优秀教师‘呢。怎么这人就突然没了呢?”教导主任感叹道。苏锦兮看向学校公布栏上的红榜,‘祝贺张旭阳老师荣获十佳优秀教师’照片上的张旭阳,容光焕发,可谁能想到,时隔不久,就命丧黄泉呢?   “不过有件事倒是有些奇怪。”正在苏锦兮看公布栏时,一旁的教导主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什么事觉得奇怪?”苏锦兮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张老师特别怕高。”教导主任说。苏锦兮眼神疑惑,“你是说,张旭阳恐高。”“是啊!不过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就在十佳优秀教师的庆功宴那天晚上,我和张老师因为有事就回了趟学校,也赶巧了,那天晚上办公室的灯突然熄了,我想大概是保险丝烧坏了,就说搭梯子去看看,可张老师看我爬梯子的时候,表情特别紧张,我还开玩笑说你不会怕高吧,他还有些难为情,说小时候贪玩从树上摔下来过,从此之后啊,就特别怕高。”教导主任边回忆边说着。   “也就是说张旭阳是绝对不会独自到天台上去的。”苏锦兮抬头望着出事的宏愿教学楼,根据测量报告,张旭阳坠楼的楼层是在天台,一个这么怕高的人,偏偏死于坠楼。   “查到什么情况了?”突然,耳边传来声音,苏锦兮有些被吓到,慌忙转头,不想却正好撞到那人的怀里。苏锦兮揉揉被撞到的额头,抬头发现是白斯年,而且当时两人的姿势,很是暧昧。   苏锦兮急忙往后退,可偏偏重心不稳,差点摔倒,白斯年眼疾手快的扶住苏锦兮,却被苏锦兮不小心踩了一脚,“对不起!对不起!”苏锦兮连忙道歉。“毛毛躁躁倒是没什么改变。”白斯年语气略有些不快。   白斯年的话,让苏锦兮不免觉得难过,其实在加入RCU后,两人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大都是因为苏锦兮刻意的逃避,又或是还缺少那份面对面的勇气。   看到苏锦兮小心翼翼的样子,白斯年有些心软,放缓语气问“现场查到了什么?”苏锦兮回过神来,简单说了下了解到的情况,“不过还有件事,我还需要确定。”   “嗯,超人和修罗那边也差不多了。”白斯年看看手腕上的手表,“回局里吧。”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啊?”苏锦兮刚系好安全带,一抬头就发现白斯年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捉摸不定的笑意。   “苏同学,我的副驾驶座只有女朋友才能坐,你这是……”白斯年突然俯身靠近苏锦兮,再近一点就要鼻尖碰鼻尖了。“要做我的女朋友么?”苏锦兮想一定是车里太热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脸上这么烫!   见苏锦兮脸红的模样,白斯年越发肆无忌惮地看着她,“你好啊!女朋友。”苏锦兮还在愣神中,白斯年说完这句话,马上轻轻吻了下苏锦兮绯红的脸颊。待她反应过来,就看见白斯年张扬不羁的笑容,以及脸上残留的余温。   正准备开副驾驶座车门的苏锦兮突然深陷在这段回忆里,时过境迁,现在……苏锦兮深吸一口气,松开拉着车门的手,转而准备打开后座的车门。“上车!”不想,副驾驶座的车门突然被车内的白斯年打开,命令式的口吻,目光灼灼,看着苏锦兮。   迟疑几秒,苏锦兮到底还是坐在了副驾驶位上,系上安全带。   记忆是个极为残忍的东西,无论悲剧或喜剧,都在提醒着我们,过去的,不能被治愈。最悲伤的事莫过于在现实的节点里,回忆起往昔的快乐。   “滴滴~滴滴~”手机短信铃声响起,苏锦兮发现窗外的太阳热烈许多,掏出口袋里的手机,8:00,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上班时间了。   “锦兮,你去局里了?”是容清和的短信,苏锦兮才想起来,一直以来都是容清和载自己上班,今天提早过来忘了告诉他。“今天提早来了,想到案子的事情,忘了告诉你。”然后再配上一个抱歉的表情。没过几秒,容清和就回了短信,“没事就好,等会儿见。”看到容清和的短信,苏锦兮笑了笑,随后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兮子,你来这么早啊!”一听这声音苏锦兮就知道是easy。easy和超人就像双胞胎一样,整天都黏在一块儿。“想到案子的事,干脆就早点来了。”苏锦兮回到办公桌。   没过多久,白斯年和修罗也都到了,关于三宗坠楼案,局里很是重视,RCU的压力自然也不小。“恐高?”白斯年看到案件板上苏锦兮写的字。“这就是你说的新线索?”苏锦兮点点头,正准备解释什么,突然被超人打断了,“诶!刘星星也恐高呃!”“罗想也是,从小就怕高。”修罗继续补充。   “难道这凶手和恐高的人有仇啊?这也太变态了吧!”easy感慨道,手里还不停转动着圆珠笔。   “凶手不是和恐高的人有仇……”苏锦兮看着案件板,继续说,“他是想帮助三名死者克服恐高。杀害三名受害人并且能够顺利逃脱,并不是因为他很小心,而是在他看来,他是在帮助受害人,而患有恐高症的人就是他选定受害人的首要条件,我怀疑凶手本身也患有恐高症。这种人,本身很懦弱,所以试图在受害者身上显示自己的力量,而且,在生活中,他们大多觉得自己不受重视,极度渴望拥有权利,从外表上看来,他们是属于好好先生这一类。”   “另外,根据科学院送来的药物检验报告,在两处案发地点发现的麻雀体内,都含有一种特殊的精神药物,这种药物和一般精神药物不同,即使是少量的服用,也能使人产生幻觉,甚至是致人死亡。”白斯年将桌上的检验报告递给超人传发。“麻雀、恐高、精神药物,这三点是我们目前掌握的最主要的东西,easy,……”“符合这三点的嫌疑人有五个。”还不等白斯年说完,easy就通过数据库将符合条件的人选了出来。   easy一副’我最厉害‘的嘚瑟表情,倒是让氛围轻松不少。“既然有了嫌疑对象,还坐在这儿?”白斯年阖上文件夹,起身开口说道。   “明白!”说完大家都各自开始工作。   苏锦兮看着桌上的药物检验报告,致幻、死亡。这些字眼狠狠打进苏锦兮的眼中,为什么要让麻雀吃这种药物,而不是直接下毒给受害人。   桌上繁多混乱的卷宗,让苏锦兮觉得脑袋变得格外沉重,眼前清晰的场景渐渐变得模糊,视线所及的窗外,阳光逐渐被夜色取代。   白斯年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苏锦兮趴在一大推卷宗上睡着了,无法掩饰的疲惫,虽然在睡梦中,右手却始终握紧着,仿佛在防备什么般。白斯年心里一动,眼前的苏锦兮让他心疼,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伤痛,逐渐被眼前之人的点滴淹没,白斯年脱下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苏锦兮身上。   “斯年……”苏锦兮梦中呢喃,让白斯年思绪涌动,楞在原地。原来,我还会出现在你梦中,白斯年轻轻抚摸苏锦兮的脸颊,试图抚平她眉间的不安。   苏锦兮,你可知,这些年,你出现在我梦中多少次?   而此时,容清和在办公室门外,正好看见这一幕。或是他的目光太过强烈,白斯年有所察觉,转头间,四目相对。   “白警官,请你放过锦兮,以后离她远一点。”容清和站在落地玻璃窗边,看着夜色中的车水马龙。   “我和前女友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容教授来多管闲事。”白斯年想到容清和牵苏锦兮手的那幕,心中就涌动着一团火。   容清和转身,面对着白斯年,“你不在她身边的这些年,一直陪着锦兮的人,是我。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来管。”   “那我多谢容教授对锦兮的照顾。”白斯年想到苏锦兮梦中呢喃,瞬间心情明朗,“从现在开始,不需要再麻烦你。”说完,白斯年就转身走回办公室,“白斯年!”容清和在身后叫住他,“我不会让你再接近锦兮。”白斯年停住脚步,眉毛轻挑,嘴角微微上扬,满是不屑的神情,“拭目以待!”   白斯年的背影,落在容清和眼中,就像是水与火的碰撞,话语间的争锋相对,满是敌意。“拭目以待。” 容清和轻声启口,落于空气中,飘散。   在人类的进化过程中,永不缺席的时刻相伴,最为珍贵。   它蕴藏着最原始的情感,挑动着原本寂寥不安的心。    ☆、为什么要离开?(上)      “人类因为不断犯错,最终走向邪恶,却称其为命运。”   ——John Hobbes   西海城的夏天,就像是个大火炉,街道上偶尔有风吹过,都带着股热气儿。苏锦兮腾出一只手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手里还抱着几本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书,显得尤其吃力。   “马上就到家了。”苏锦兮自言自语,想着家里的冷气和雪糕,立马满血复活般,继续向前走。   就在这时,突然看见一个小孩在路边大哭,紧接着就听到一阵追赶声,一个身穿灰色短袖的男子,拿着一把匕首疯狂的跑着。   眼看匕首就要伤到路边的小孩,苏锦兮立马扔下手里的书,一个翻身迅速跳到小孩身前,将他护在怀里。男子的匕首顺势而下,本以为会伤到苏锦兮,没想到却被追赶而来的白斯年扣住手腕,匕首狠狠划向白斯年的手臂,鲜血瞬间渗透白色衬衫。   苏锦兮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把小孩带到旁边去。”白斯年扔下这句话,就和男子开始激烈的打斗,男子拿着匕首,次次都朝着白斯年胸前刺去,好在白斯年身手不弱,招招防守得当。   终于,白斯年看准时机,一个转身,伺机擒住了男子的手臂,将匕首夺了过来,男子挣脱白斯年的束缚,撒腿就跑。白斯年将手中的匕首朝男子扔去,随着一声惨叫,匕首正中男子的大腿。男子摔倒在地,痛苦的捂着大腿,哀嚎不断,随后就被赶来的警察带走。   混乱的场景终于结束,只有少数的几个警察在清理现场,苏锦兮将小孩交还给孩子的父母,转身就看见白斯年在不远处和警察说着什么,手臂上的伤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刚才,谢谢你。”苏锦兮上前,向白斯年道谢。白斯年看着苏锦兮愧疚的神情,说“不用。”“你的伤口……”苏锦兮看向白斯年手臂上的刺伤,欲言又止。“没事,小伤而已。”白斯年动动胳膊,示意自己没事。   “同学,这是你的书吗?”一位警员将苏锦兮扔下的书拾起,递给她。“啊,是我的,谢谢你。”苏锦兮立马接过,仔细检查书有没有损坏,擦掉封面上的污渍。“犯罪心理?”白斯年看到书名,“你是学犯罪心理的?”苏锦兮将书抱在怀里,冲白斯年点点头,“是啊,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你的同事呢。”   苏锦兮的话让白斯年失笑,她脸上似乎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睛中闪烁的光芒,能让人原本躁动的心变得平静。“我叫白斯年。”苏锦兮听到白斯年的名字,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你好,白警官,我叫苏锦兮。”   苏锦兮刚进办公室,就看见白斯年和秦尧在茶水间,“白师兄,今天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不好。”秦尧依然是柔情似水的看着白斯年,白斯年端过倒好的咖啡,正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便看见苏锦兮站在门边,四目相对,苏锦兮带着慌乱移开目光,表情稍许不自在。“没时间。”白斯年毫不客气的拒绝秦尧的邀请。“可是……”   白斯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眼神冷漠,没有丝毫情绪。秦尧发现苏锦兮的存在,感觉到她和白斯年之间微妙的眼神,见白斯年完全漠视她的样子,心情愈加烦躁低落,拿上放在桌边的手提包,离开办公室。在经过苏锦兮身边时,眼神带着打量的探究,斜眼冷哼一声,走出办公室。   秦尧的表现,让苏锦兮更加不知所措,抬头见白斯年的目光依然落在这边,快步走回到办公桌,开始整理easy在数据库中查到的嫌疑人资料。“我和秦尧不是那种关系。”白斯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苏锦兮身边,说完这句话,就径直回到小办公室。   白斯年突然的话语,让苏锦兮愕然,望着白斯年的背影,楞了半晌。而后转身继续整理着资料,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抹浅笑,之前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   阴暗的光线透过外窗的缝隙照在屋内,若隐若现叫,秦尧看着手中的照片,面色阴沉,眼神变得格外锐利。   照片上的白斯年单手搂着苏锦兮,望着苏锦兮时的眼神,全是温柔与宠溺。两人的亲密无间,在秦尧看来格外刺眼,脑中突然响起那番话“说不定苏锦兮永远消失,白斯年就会属于你。” 像是魔咒一般,在耳边打转,秦尧盯着手中的照片,纤细的手指逐渐紧握,将照片狠狠揉进掌心。   RCU办公室   “白少,经过我紧密的层层搜查,我发现有三个嫌疑人最符合我们的怀疑,也和兮子的侧写基本吻合。” easy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将三个嫌疑人的资料打印出来。“你不自夸能死啊!”超人很是慷慨的给easy一个大白眼,真是两个活宝。   “关于上次给出的大致侧写,还有几点需要补充。”苏锦兮看了眼手里的资料,起身走到案件板边,“这次的连环凶手,我推测年龄大约在30到35岁之间,男性,从事的大多是医生、教师、公务员这类看似比较光鲜亮丽的职业。”   “余科,男,35岁,民政局离婚处登记人员,大一时班级组织攀岩活动,余科在攀岩途中因为恐高,吓得当场尿裤子,这件事当时传遍了整个学校,不久后余科就自动退学了。”easy仔细筛选资料库中的条件。“余科大学时学的专业是什么?”白斯年问。easy右手按着鼠标不停点击右键,“实验药品研究。”easy目光一亮,回答白斯年。   白斯年起身,“easy,把余科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其他人跟我去余科家。”“明白!”   一路上警笛声响彻长街,等到白斯年一行人到达余科家时,发现楼下已经围满了人群,都齐刷刷的望着楼顶,议论纷纷。   “不好,白少,是余科!”超人指向楼顶,发现余科站在栏杆边,整个人摇摇欲坠。修罗立马飞奔跑上楼,等到他刚到顶楼时,就看见余科跃身跳了下去。随着一声巨响,楼下围观的群众都被着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余科的尸体呈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鲜血蔓延至四处,甚至是脑浆都崩裂开,血腥味瞬间淹没一切气味。有不少人忍不住跑到一旁开始呕吐。   苏锦兮完全楞在原地,见余科的血蔓延至脚边,可就是无法移动双腿,脑海中张旭阳死亡的模样与现在的余科,交错反复。   白斯年见苏锦兮失魂落魄的样子,将她扶到一旁,打开矿泉水瓶,递给她。“谢谢。”苏锦兮声音微弱,喝上一口水,才发现现场已经来了许多警察,开始着手处理余科的坠楼事件。“白少,这是在楼顶发现的。”修罗递给白斯年一张折成四叠的信纸。   白斯年打开信纸,发现里面包着一块拼图碎片,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信纸上还写着几行字,是余科的遗书,“最后还是我赢了,我不怕高,他们也不再怕。”信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落笔处却很用力,感觉写信之人内心强烈的情绪。“送到鉴证科,看是不是余科的笔迹。”白斯年将信纸递给修罗。“是,我马上送去。”修罗说完就离开了现场。   “白少,附近我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麻雀的踪迹。”超人气喘吁吁地接过身边同事递过来的水,大口的喝了几口。而后眼睛一瞟,“这是什么呀?怎么看着这么像拼图?”超人指着白斯年手中的拼图碎片说。   白斯年看着手里的拼图,沉默半晌,将拼图交到超人手中,“余科留下的,我要尽快知道有关它的一切信息。”“明白。”超人正准备去调查,“另外……”白斯年突然补充说,“麻雀的事继续留意。”“明白!”说完超人就迅速离开现场。   头顶的烈日炎炎,逐渐褪去它的光芒,大片的阴影遮住苏锦兮,手指间的温度,触及发现全然冰凉。这些日子,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让苏锦兮发慌,她害怕的事,似乎在慢慢显出轮廓。   “最近状态不太好?”白斯年走进苏锦兮,看着她的眼睛,感受到她眼中的不安定。苏锦兮猛然抬头,对着白斯年关切的目光,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晚上没有休息好。”白斯年对眼前的苏锦兮,有时会觉得十分遥远,明明她已经回来了不是么?或许是害怕她再次的离开,白斯年心中,五味杂陈。   “到下班时间了,想吃什么?”白斯年看了眼手表,对苏锦兮说。   苏锦兮双手不停搓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嘶嘶’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我还不饿,不用……”“按时吃饭。”白斯年直接打断苏锦兮的话,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如果他没记错,如果她还没变。   “两份茄子煲,一份少辣,”白斯年放下菜单,对身旁的服务员说。“好的,请稍等。”服务员拿着点菜单,回到前台,还不忘和同事说上几句’那男的好帅‘诸如此类的话。   苏锦兮在心中默默感慨,白斯年还是一如既往,走到哪里都是视觉焦点,可自己呢?还和六年前一样么?有些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渗透,亘横在两人之间,腐蚀着那些残余的回忆。   “两份茄子煲,请您慢用。”服务员小心翼翼地将餐盘放在餐桌上。白斯年将辣椒较少的那份放在苏锦兮面前,用桌上的热水稍稍烫了下筷子,递给苏锦兮。眼前的场景让苏锦兮有些恍惚,好像一切都和六年前一样,她和白斯年。   墓碑前的男人,静默的站着,落日的余晖映射在他的下半张脸上,泪水划过嘴角,滴落在碑上。良久,男人慢慢蹲下,伸手缓慢触及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子,面容清秀,正值年少,左边眉上还有一颗黑痣,格外醒目。男人的手渐渐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宣泄着内心的恨意。   偌大的墓园,此刻只有男人一个人,数不尽的墓碑,埋葬着多少故事,黄土之下,暗藏着他人的一生。   临近夜晚的西海城,正值晚高峰,交通更加拥堵,马路上车流不息,红绿灯的间隙,见证这座城市的匆匆。   原本不过30分钟的车程,现在时间过半,白斯年和苏锦兮还堵在途中,红绿灯的交错。白斯年无意看向车窗外,转眼一瞬,眼神逐渐变得厉色深沉,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更加用力。他的视线所及处,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婚纱店,店内橱窗里放着一张巨大的婚纱照,而照片上的人正是容清和与苏锦兮。容清和满脸柔情,看着身旁的苏锦兮,一副琴瑟和鸣的好景象。   红灯闪过,绿灯了。   白斯年发泄似的猛踩油门,越过一辆又一辆车,突然的加速让苏锦兮的身体不受控前倾,苏锦兮抓住右手边的扶手,不解地看向白斯年,一向冷漠的白斯年,此时看起来全然是气愤的神情,还夹杂着些许说不透的情绪。   就这样在马路上直冲,脚底的油门已经踩到极限,飙车到一处空旷的地方,白斯年突然急踩刹车,苏锦兮只觉得身体碰撞十分强烈,胳膊上有些发疼,正想转身问白斯年怎么回事?不想,白斯年突然俯身强吻过来,他的吻落在唇上,冰冷的温度。苏锦兮睁大双眼,下意识的开始挣扎,白斯年却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唇间熟悉的气息环绕着苏锦兮,白斯年的吻带着侵略性,像是在宣告他的所有权。   许久之后,白斯年终于放开面前的苏锦兮,彼此间呼吸的温度,融在四周的空气里,鼻尖的触及,满是温热的呼吸。白斯年的失常,让苏锦兮害怕慌乱,“白少……”苏锦兮声音显得微弱。“叫我斯年。”白斯年打断她的话,命令般的口吻。“什么……”白斯年的话让苏锦兮越发无措。   “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白斯年看着苏锦兮,眼中满是伤痛,这些年,我一直放不下,忘不了。苏锦兮,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   眼前的白斯年,是苏锦兮从来没有见过的,手腕处的疼痛,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心中开始涌动着强烈的苦涩。白斯年应该是骄傲的、冷漠的,可是为什么……苏锦兮看着他,有些话如鲠在喉,记忆的碎片突然闪过,她到底只是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   从决定离开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们的不圆满,我还有什么资格,留在你的心里。   游离的心跳,终究还是坠入冰窖。白斯年伸手轻抚苏锦兮的脸颊,这是他爱了整整七年的女孩,眼中的柔软让苏锦兮压抑的泪水猝不及防落下,泪水滴落在白斯年的手背上,也落在他的心上。白斯年轻轻擦掉苏锦兮脸上的泪水,然后将她揽入怀中,时隔六年的拥抱,跨越千山万水,今夕昨夕,终于真切的再次拥有。   有些人,他们的心田只能耕种一次,一次之后,宁愿荒芜。   苏锦兮,在你离开后的六年间,我的荒芜蕴藏着静默,却深沉如海的情感,将一切封存在往昔。    ☆、为什么要离开?(下)      “你在深渊,又可见阳光,你在战栗,又感到温暖,你被伤害,又最终被治愈。”   ——夏茗悠   墙上的影子,像月光下的暗潮,流动着清冷的痕迹。苏锦兮坐在沙发上,脑中全然是白斯年的模样,那些话语,就像是尖锐的锥子狠狠地打在她的心上。   “我还在原地,锦兮。”他说。眼神深邃,如同陨落的星辰,穿越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终于落在她身边。   白斯年,你若是绝情,我会难过。可你若是情深,我却会心疼。   不知不觉中,泪水夺眶而出,划过脸颊。苏锦兮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突然客厅里的灯光闪烁强烈,窗帘被凉风吹动,墙上的影子让苏锦兮心惊。   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客厅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缓慢,却诡异。苏锦兮小心翼翼走到窗边,似乎察觉到什么,然后突然回头,下一秒就觉得脖颈处一阵刺痛,意识逐渐模糊,昏迷前只看到一个男人重叠的影子。   男人带着黑色口罩,眼神阴霾,看着怀里沉睡的苏锦兮,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办妥了。”说完就挂断电话,抱着苏锦兮离开屋子。屋内仍然是漆黑一片,偶尔窗外有光线划过,让气氛更加诡异难测。   RCU办公室   白斯年坐在办公室,办公桌上是鉴证科送来的余科遗书笔迹鉴证报告。眼睛却总不时的看向苏锦兮办公桌方向,白斯年低头看桌上的时钟,已经8点50了,苏锦兮还没有来。   白斯年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停留在备注是‘Forever the only’的号码上,犹豫半晌,还是没有拨通过去。他不想给苏锦兮太大的压力……   苏锦兮的办公桌正对着白斯年办公室方向,这是他的私心。苏锦兮的办公桌上,资料整理得很是整齐,笔筒旁边一如既往的放着几个果冻,草莓味的。白斯年看着这些,嘴角上扬,她还是最喜欢草莓味。   “白少,这是余科的尸检报告,还有药物检测报告。”修罗刚进办公室就看见白斯年站在苏锦兮桌旁。白斯年收回情绪,接过修罗拿来的两份报告,死亡原因是坠楼失血过多死亡,可是药物检测报告上却显示余科体内含有相同的精神药物,“白少,容教授说和麻雀体内的精神药物成分完全一致。”修罗继续解释道。   “白少,我查了一圈儿,余科坠楼现场连根麻雀毛都没有。”超人火急火燎地跑进办公室。“不用查了,我找到麻雀了。”白斯年阖上手里的报告,递给超人。“余科就是麻雀。”“什么?!余科是麻雀?”超人满是吃惊,十分不解的望着白斯年。修罗沉思几秒,“白少的意思是说,麻雀是余科的签名?”白斯年点点头,而后脑中突然闪过那两片拼图碎片,“修罗,去趟西海监狱,取林千山的血液做药物检查。”“明白!”   坠楼案的凶手已经自杀身亡,可这起案子实在太过诡异,就好像冥冥之中被谁牵引着,一步一步发现这些。   “哎,兮子呢?怎么没看到她?”超人看了下办公室,发现不见苏锦兮。正当白斯年想说什么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Forever the only’,“喂……”   “白警官,你好……”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低沉可怖。“你是谁?苏锦兮呢?”白斯年心头一紧,语气中带着冷意,打开手机扩音,示意easy监控苏锦兮手机位置。   陌生男子冷笑几声,“白警官,别着急啊,苏小姐现在很好,睡得很安稳,不过……”男人话锋一转,“会不会一直这样睡下去,可就不知道了。”白斯年手指紧握,用力之大,恨不得要捏碎什么一般,“你想怎么样?”“今天下午三点,宁辉墓园。你一个人来,不见不散。”男子说完这句话,立马就挂断了电话,白斯年再打过去,发现已经关机。   “怎么样?”白斯年问easy监控情况,easy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电脑屏幕上显示大大的‘!’,easy摇摇头,“不行,时间太短,查不到具体位置。”   “白少,那人到底是谁啊?怎么会绑走兮子?”easy着急的问。白斯年眼神微动,看着手中的手机,“不管是谁,苏锦兮不能有事。”说完快步回到小办公室。   下午三点,白斯年看看手腕上的手表,还有5个小时。白斯年脑中浮现男人阴沉的声音,以及苏锦兮爱笑的模样,双手成拳猛地捶在办公桌上,桌子微微的颤动,宣示着白斯年的怒气。   脏乱的出租屋内,苏锦兮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布,脑袋低垂,头发散落遮住脸颊。男人站在门边,看着手里的手机,抬头望向苏锦兮,“白斯年,我看你是不是能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眼中的阴狠,像是能刺穿人心的利箭。   下午的阳光更加炙热,焦灼的射向地面,树叶间隙处的微弱光线,斑驳的光影,落在墓碑前。   男人依旧带着口罩,右手拿刀用力抵住苏锦兮的脖子,被挟持的苏锦兮看起来虚弱无力,整个人摇摇晃晃,没有支撑点。白斯年看着眼前的苏锦兮,心中一阵揪痛,看着男人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凌厉,双手持枪对着男人。“我已经来了,放开她!”男人脸上露出不屑的笑,“把枪扔过来。”抵在苏锦兮脖颈上的刀,更加用力,甚至可以看到血痕。   苏锦兮感觉到一阵疼痛,眉头紧蹙,白斯年见状,来不及思考,立马按男人所说的,将拿着的抢朝前方扔去。男人一脚踩住地上的□□,将它踢到一边。“白斯年,你还真是个情种。”男人嘲讽的看着白斯年。“废话少说,放人!”白斯年一心记挂的,只有苏锦兮的安危。“别着急,白警官,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绑架苏锦兮?”说完,男人摘掉脸上的口罩,另一只手依旧拿着刀抵着苏锦兮。   男人的容貌让白斯年觉得熟悉,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男人冷笑一声,然后挟持着苏锦兮朝左边移动几步,白斯年发现男人原本站的身后,是一个墓碑。   墓碑上刻着‘兄长邹武之墓’,碑上的遗照是青少年模样,少年左边眉上醒目的黑痣,让白斯年突然想起。邹武,是七年前接连犯下五起命案的连环杀手,几名死者均是一刀致命,凶器就是一把长约四寸多的匕首,也是白斯年毕业后不久抓获的第一个连环杀手,不久之后邹武就被判处死刑。   “怎么?想起来了,邹武是我的哥哥,我是邹文。”邹文神色有些悲恸,自小相依为命的哥哥,被执行死刑后,从此以后自己便孤身一人。   “邹武是罪有应得!”白斯年神色严肃的看着邹文。而此时的苏锦兮,逐渐不那么虚弱,看着面前的白斯年,心里开始担心。“可他是我的哥哥,我唯一的亲人!”邹文变得越发激动,手中的力气不由加重,突然的疼痛感让苏锦兮难受不已。白斯年看到苏锦兮痛苦的神情,更加心疼她的处境,“那你想怎么样?当年抓你哥哥的人是我,放了苏锦兮。”听到白斯年的话,邹文脸上突然闪过诡异的笑容,“不错,你确实该死,可是当初要不是她多管闲事,你也未必能抓住我哥哥。所以,你们都该死!”   邹文的这番话,让苏锦兮猛然想起来,第一次遇到白斯年的那天下午,手拿匕首的男子就是邹武!   “不过……”邹文眼睛死死的盯着白斯年,“我可以放过她,只要你做一件事。”直觉告诉苏锦兮,邹文不会轻易罢手,“你身边那棵树旁边有把匕首,只要你朝自己心脏处狠狠地捅上一刀,我就放了她。”魔鬼的交易,邹文平静的话语中,满是仇恨。   “不可以,不可以……”苏锦兮只觉脑中满是嗡嗡声,身体开始挣扎,欲摆脱邹文的束缚,可越是挣扎,刀刃越是深入血肉。白斯年瞥眼看见树旁的匕首,见苏锦兮眼眶发红,伤口处渗出不少鲜血。没有半分犹豫,俯身拿起树边的匕首,苏锦兮见白斯年拿着匕首,一拔出鞘,心中恐慌感更加强烈,“白斯年,不可以,你不可以……”更加慌乱的拼命挣扎,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   白斯年看着苏锦兮泪流不止,心中突然释怀了,你还是担心我的。“锦兮,我爱你。”轻声的话语,飘落在苏锦兮耳边,呼吸都变得急促难安,“不要……不要……”   “邹文,希望你说话算数。”白斯年转眼看着邹文,下一秒,将匕首朝自己心脏方向捅去,鲜血淋漓,瞬间染透白色衬衣,白斯年痛苦的倚靠在树干边,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不远处的修罗和超人趴在草丛里,观察着一切。超人见到这一幕,双手持枪,就准备冲上去,修罗一把拉住超人,面色凝重,“别冲动,等白少的命令。”超人气极,一拳打在地上,“该死!”小声低咒。   “斯年,斯年……”此时的苏锦兮已经哭的喘不过气,白斯年痛苦的模样就这样彻底的落入眼中,脖颈处的疼痛已经被心里的痛淹没,像是心上被挖去一块,窒息的痛,席卷全身。邹文见白斯年没有半分犹豫朝心上捅上一刀,疯癫的笑着,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哥,我终于为你报仇了。”邹文轻声一语,手中的匕首滑落,苏锦兮挣脱束缚,跑到白斯年身边。白斯年见苏锦兮脱离危险,右手在身后吃力地打着手势,示意修罗、超人行动。   超人早就按耐不住,见到白斯年的手势,立马和修罗冲上前,制服住邹文。阳光洒落在邹武的墓碑上,邹文带着笑意,看着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子,笑得很是灿烂。   “斯年,你怎么样?你不能有事,不可以……”苏锦兮眼泪不止,抱着白斯年,脑中一片空白。白斯年努力扯出一抹笑容,紧紧握着苏锦兮的手,脸色越发苍白,“你叫我什么?”虚弱的声音近乎听不到。苏锦兮看着他,轻轻唤了声“斯年……”白斯年脸上笑意更甚,眼皮却沉重得没有力气再睁开,终于晕倒在苏锦兮怀中。   “斯年,斯年……”苏锦兮急切的叫着。修罗在一旁,挂断电话,“兮子,救护车已经到了,白少不会有事的。”苏锦兮眼泪落在白斯年脸上,抱着他的力度更加深刻,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失去你,那我愿意,以命换命。   西海城中心医院   病床上的白斯年终于脱离危险,安静的沉睡。“伤口偏离心脏两寸,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大碍,把伤养好就可以出院了,你们抓紧给病人办下住院手续吧。”医生看着手里的病历,简单和苏锦兮等人说明情况。   “对了,锦兮是谁?”医生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苏锦兮、修罗和超人面面相觑,不解的看着医生,“我是苏锦兮,有什么事么?”苏锦兮说。医生笑了笑,“没事,只是病人昏迷时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苏锦兮透过玻璃窗,看着病房里躺着的白斯年,眼中涌动阵阵酸涩,眼泪慢慢落下来。“别担心,白少没事的。”修罗走到苏锦兮身边,递给她一包纸巾。“谢谢。”苏锦兮接过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我去一下洗手间。”修罗点点头,示意苏锦兮这里有他在。   “哎,英雄救美啊,我们白少果然是条汉子!不过话说白少和兮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超人走到修罗旁边,感叹不已。修罗瞟了一眼超人,“去照顾白少,我去办住院手续。”说完就径直离开病房部。   不远处,秦尧躲在走廊边,看着白斯年这边的情况,手指死死地攥紧,面色满是不甘心,医院里浓烈的消毒水味让人作呕。秦尧看了许久,转身离开医院,细长的高跟鞋与地板碰撞发出的声音,格外刺耳。   病房内,修罗、超人,还有easy都围在白斯年病床边,“白少,邹文已经带回局里了。”修罗汇报白斯年昏迷后发生的事情。easy立马接着修罗的话说,“对对对,白少,你就安心养病,局里的事就交给我们。”“交给修罗还差不多,交给你,那就不好说咯。”超人逮住机会就开始调侃easy。   “对了,兮子呢?听说她也受伤了,没事吧!”easy左顾右盼,没有发现苏锦兮的身影。白斯年突然想起来,苏锦兮脖子上的刀伤,不知道怎么样了?“白少,兮子去洗手间了,一会儿就过来。她的伤也处理过了。”修罗明白白斯年的担忧。   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苏锦兮站在门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没想到,easy眼尖,一晃眼就看见苏锦兮了。“兮子,你没事吧!”easy上前将苏锦兮拉到病床边,检查她脖子上的包扎,苏锦兮摇摇头说没事,目光却不敢看向白斯年,始终游离不定。   “白少,我们去买点吃的,待会儿再来。”修罗对白斯年说,然后和超人一对眼色,拉着easy就准备离开病房,easy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就在两人的‘淫威’下,被硬拉了出去。   原本热闹的病房,突然间安静下来,空气中的气氛让苏锦兮略微觉得不自在,“你的伤,好些了么?”苏锦兮看着白斯年脸色似乎还是不太好,那大片的血迹还在眼前挥之不去。白斯年见苏锦兮局促不安的模样,倒有些可爱,他笑着点点头,说“好多了。”   随后又是寂静的氛围,苏锦兮咬咬下嘴唇,双手不停反复交错,“我,我去看看他们……”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白斯年突然俯身拉住苏锦兮的手腕,不想却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气。“你怎么样?是不是碰到伤口了,我去叫医生。”苏锦兮连忙坐到病床边,紧张的打量白斯年受伤的地方,急切的神情,眼睛红红的。白斯年轻轻一笑,抓住苏锦兮的双手,“有你在,我还需要医生吗?”苏锦兮一听这话,眼泪夺眶而出,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决堤,“白斯年,你是傻瓜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掉……”   白斯年听着苏锦兮关切的责备,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一把将苏锦兮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锦兮,这样真好。”温柔的话语落在苏锦兮耳中,“你要是怎么样了,我该怎么办?”苏锦兮靠在白斯年肩上,泪水浸透浅蓝色的病服。   白斯年双手扶着苏锦兮的双肩,伸手擦拭她脸上的眼泪,手落在脖颈上的伤口处,“还疼吗?”眼中满是自责与心疼。苏锦兮摇摇头,“不疼了。”离分六年,白斯年封闭的心田再次因为苏锦兮,得以重生,他温柔地抚摸苏锦兮的脸颊,眼中满是柔情似水,低头轻吻在苏锦兮的唇上,温热的情绪,在冰冷的病房中发酵。   西海城公安局   审讯室内,修罗和超人整理完邹文的口供,准备起身离开。   “对了……”邹文突然开口,“告诉白斯年,太深情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超人双手撑在桌前,眼神尖锐“你什么意思?”邹文抬头看着超人,而后突然一笑,“没什么意思,就是给他个衷告,男人太受欢迎容易惹麻烦。”修罗看着邹文,眼神里满是探究的打量,超人还想继续问下去,却被修罗制止,拉出了审讯室。   “不是,你拉我干嘛啊?我话还没问完呢!”超人挣开修罗的束缚,整理衣服上的褶皱。“你还想问什么?邹文说白少太深情,又说他太受欢迎,你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修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超人。超人一听,想了会儿,眼睛突然一亮,“你是说秦……”“做事!”修罗将口供拍在超人胸前,不理会他的迟钝。   西海城中心医院   白斯年看着坐在病床边削苹果的苏锦兮,眼中笑意更深,苏锦兮将水果刀放在一旁,刚一抬头就看见白斯年饱含深意的眼神,脸颊一阵滚烫,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白斯年。   白斯年接过苹果,顺势将苏锦兮一把拉到怀里,“白斯年!”苏锦兮挣扎着起身,耳朵后的温度更加强烈,“那天你可不是这样叫的。”白斯年调笑的看着苏锦兮,绯红的脸颊让白斯年更加舍不得放手。白斯年的话让苏锦兮想起那天的场景,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就在两人打闹时,苏锦兮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清和’,苏锦兮挣脱开白斯年的怀抱,“我,我去接个电话。”然后快步离开病房。   苏锦兮离开病房的背影,让白斯年更加吃味,容清和!又是他,还真是步步紧逼呀!想着发泄似的啃了口手里拿着的苹果。   “清和,有什么事么?”苏锦兮整理好情绪,按下接听键。“这些天都没怎么见你,就打个电话问问,脖子上的伤口愈合了没有?”容清和温润的声音,让苏锦兮心情大好,她笑着说伤口已经没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儿?在家吗?”容清和的问题让苏锦兮一滞,望了眼病房内的白斯年,“没有,我,我在医院……照顾白斯年。”   苏锦兮的一番话让容清和心中不免有些苦涩,其实又何尝没有猜到她和白斯年在一起,只是还是想亲耳听到苏锦兮的回答。“锦兮,你们是不是……”“没有!”苏锦兮立马打断容清和的话,她害怕听到后面的猜测,“清和,有事等我回去再说好吗?”挂断电话,苏锦兮的心情渐渐变得沉重,容清和的存在,这六年来习惯的依靠,也是她唯一完全相信的人。可是白斯年,却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存在。   回到病房内的苏锦兮,明显看起来心事重重,白斯年告诉苏锦兮,根据修罗的报告,林千山血液中也含有和余科相同的精神药物,只是药量稍微少些。“我已经让修罗去取邹文的血样做检查。如果判断没错,邹文的体内应该也含有同样的精神药物。看来,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着他们,犯下这一系列连环案。”   白斯年的一番话让苏锦兮陷入沉思,相同的精神药物,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到底漏了什么呢?看着苏锦兮蹙眉思考的模样,白斯年却突然想到那天看到的婚纱照,“苏锦兮!” 陡然音量提高,让苏锦兮一惊,不解地看着白斯年。“连婚纱照都和别人拍了,老实交代,怎么回事?”白斯年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什么婚纱照?”苏锦兮满脸疑惑,脑中突然想到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拍婚纱照……”   “荣华街,婉清婚纱店,就放在橱窗内展示呢,瞎子都看得到。”白斯年越想越吃醋,伸手紧抱着苏锦兮,强大的占有欲。“瞎子怎么可能看得到?”苏锦兮直接反驳道。白斯年突然一个翻身,将苏锦兮扣在身下,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苏锦兮吓了一跳,“说,怎么回事?你真要和容清和结婚?”   生死关头苏锦兮的反应,白斯年明白她对自己并非无情,只是心中缺失的那部分,他想要亲耳听到苏锦兮的答案。   苏锦兮看着白斯年眼中的不安,心中一阵疼痛,原本故意疏离的情感,此刻告诉她,顺应真心。“我和容清和,也不是那种关系。”苏锦兮到底还是舍不得让白斯年受伤。听到苏锦兮的回答,白斯年像是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翻身侧躺,将苏锦兮紧抱在怀里,心脏的位置紧贴着她的后背。   苏锦兮将婚纱照的来龙去脉告诉白斯年,两人就这样躺在病床上,渐渐的,苏锦兮就在白斯年怀里安静的睡着了,白斯年温柔地亲吻怀中人的额头,岁月静好,大概也不外如是。   从影子与影子的交错,到心跳与心跳的重叠。   无法逃离的交集,与甘之如饴的伤痛。   最后留下岁月尽头的你,和义无反顾的我,以及不死不休的轮回。    ☆、虚幻与真实      “爱得太深,会失去所有荣耀和价值。”   ——Euripides   阴暗狭窄的长廊,在迷雾的笼罩下,望不见尽头,耳边若隐若现女人的呼喊声,凄凉、惨烈。迷雾中的苏锦兮漫无边际,寻不到方向。她似乎透过一面镜子看见一个女人,穿着中等长度的裙子,被人悬空绑在房间内,眼中充斥着恐惧紧盯着苏锦兮,凄厉的惨叫声,久久不能消散。   躺在卧室床上的苏锦兮,在睡梦中,额头上满是汗水,眉头紧蹙,神情看起来极为不安,拼命挣扎,却又深陷虚幻的梦境。   女人最后的眼神,让苏锦兮心中的恐惧更甚,她急于逃离这片迷雾,跌跌撞撞间,一声轻唤落入她的耳中,“锦兮……”是白斯年的声音。苏锦兮神色惊喜,迷雾终于渐渐散去,白斯年就站在长廊尽头,带着温柔的笑意朝苏锦兮伸出手,“锦兮,快来。”苏锦兮开心的朝着白斯年奔去,眼看就要握住白斯年的手,可下一秒,一阵怪风,猛烈得诡异,将两人吹散。   “斯年,斯年……”苏锦兮慌乱地梦中呢喃,迷雾重新笼罩着前方的路,苏锦兮只觉得自己身体飘在半空中,不受控制的四处游荡。在穿过长廊后,苏锦兮来到一个小房间,屋内熟悉的摆设,厨房内的男人正在准备晚餐,小女孩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小人书,“爸爸。”苏锦兮眼泪兀自落了下来,男人听到声音,“锦兮,晚饭马上就好!”而后继续切着菜板上的茄子,将煤气灶打开。   爸爸……苏锦兮轻轻落在男人身边,缓慢伸手触摸男人脸上的疲惫,可一步之遥的距离,却隔着千山万水、生离死别的重逢。恍惚间,眼前的一切都在逐渐消亡,苏锦兮的眼泪落在枕边,泪水突兀地开出一朵花来,蔓延至心间。   梦境中真切的轮廓,反复重叠,苏锦兮双手抱膝坐在窗台边,眼睛看着窗外的太阳缓缓升过地平线,耀眼的光芒照拂着整座城。夜晚的虚幻,枕边的湿热,苏锦兮脑中闪过许多模糊的景象,可又在下一秒转瞬即逝。   “叮咚叮咚……”门铃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苏锦兮起身打开门,是容清和。   容清和看着苏锦兮疲惫之极的脸色,不由觉得满是难过心疼,“锦兮,你……”苏锦兮费力扯出一丝笑容,而后屈服于现实的折磨,走到窗边,双手扶在栏杆上,“清和,我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轻言一语,却不得已之无奈。容清和一愣,走到苏锦兮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一阵暖意透过苏锦兮手背,“别担心,有我在。”   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跌落深渊。   RCU办公室   “白少,邹文的口供和血液检测报告,还有……”修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物袋,放在白斯年办公桌上,“第三块拼图。”   白斯年看着桌上的第三块拼图,眼神愈发沉重,邹文的血液检测报告如他所料,又是相同的精神药物。看来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这些不完整的拼图碎片就是他传递的信息。   “白少,陈局已经到会议室了。”超人站到办公室门边,示意白斯年案情分析会可以开始了。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白斯年放下手里的拼图,抬头应允。   “先去开会。”白斯年起身收拾案件的相关资料,修罗站在一旁,迟疑半晌,“白少……”终于还是决定告诉白斯年,“邹文是秦尧在大学期间的男朋友,邹文绑架兮子这件事秦尧在之前就知道。”白斯年眉头一皱,抬头看着修罗,见修罗坚定的神情,而后薄唇微抿,眼中的凛冽愈发深沉,没入深处的冷调。“秦尧。”   会议室   各部门相关人员基本到齐,可修罗身旁的位置还是空的,白斯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会议时间马上就到了,苏锦兮还没到。因为邹文的挟持,心中突生一股担忧,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起身。   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容清和与苏锦兮一同进来,苏锦兮抬头正对上白斯年的目光,径直走到修罗边上的位置上坐下,容清和紧随其后,坐在苏锦兮的对面。   陈望修扫视全场,朝白斯年点点头,“由于西海城接连发生的三起重案,凶手伏法后均留下一块拼图,局里决定正是成立‘连环拼图专案组’。由RCU为主要侦破线,局里所有资源RCU都有优先使用权,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侦破此案,将凶手抓捕归案!”陈望修简明扼要的说明情况,神情严肃,“白斯年,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主要有哪些?”   白斯年起身拿起桌上的案件资料,“现在我们所掌握的证据主要是三起案件凶手遗留下的拼图碎片,以及在三名嫌疑人体内检测出同样的精神药物。基于案件中频频出现的不知名药物十分关键,所以我想听听容教授有什么见解。”   容清和表情平静,看了白斯年一眼,起身启口道“根据最初坠楼案中送来的麻雀尸体,我们发现麻雀体内都含有某种不知名的精神药物,而在嫌疑人余科自杀身亡后,他的体内也存在着相同的药物。根据RCU送来的检测申请,对于儿童诱拐案中的林千山,以及绑架案中的邹文,他们的体内均检测出同样的精神药物。这种精神药物与一般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不同,它所包含的成分经过提纯加工,药力大概是正常药物的五至七倍,而提纯工序极为复杂,我认为案犯具有很好的医学知识和技能。另外这种药物的主要功能是令人产生幻觉,记忆方面出现偏差,甚至是致人死亡。”   容清和的一番话让苏锦兮逐渐觉得自己正被巨大的阴影侵蚀,幻觉、记忆偏差、死亡……好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操控着,一步一步走向毁灭。苏锦兮觉得好像被人狠狠地掐住脖子,透不过气来,眼前的人影开始分散,耳边的声音变得嘈杂。“兮子,兮子……”修罗用手肘轻轻撞着苏锦兮的胳膊,苏锦兮一惊,突发的幻觉突然间消失,才发现好几双大大小小的眼睛都望着自己,尤其是白斯年与容清和的目光,“陈局让你从犯罪心理的角度谈谈你的看法。”修罗小声的提醒着。   苏锦兮慌乱起身,迅速整理好思绪,“从目前的行为角度看,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犯罪,现场所留下的拼图碎片也表示,这场犯罪计划还远没有结束。根据林千山儿童诱拐案,我推测不明嫌疑人对孩童有着强大的保护欲,不排除他的孩童时代遭受过虐待或者是亲情的缺失。而在坠楼案中,嫌疑人又对胆小懦弱极为痛恨,我想,或者他自己本身有过类似的经历,又或者他希望在作案过程中获得控制权,而这是他在生活中极为缺乏的。最后就是邹文绑架案……”   苏锦兮又想起白斯年受伤的情景,双手握拳不断相互摩擦着,缓解紧张害怕的情绪,而白斯年看着苏锦兮的小动作,试图用眼神给予她安慰,“邹文绑架案,不明嫌疑人目标直指警方,目的在于向警方示威炫耀,更重要的一点是,邹文绑架案与七年前的邹武有着直接的关系,所以我认为七年前对于不明嫌疑人来说是一个爆炸点,一定发生了什么刺激了他,也许是他作案的起点,也许是‘拼图计划’预谋的开始。而三起案件的直接疑犯体内都含有相同的精神药物,这说明不明嫌疑人对于控制权方面相当的痴迷,却也十分不自信,所以不得不借助药物来控制他们。   最后,综合三起不同的案件,我推测不明嫌疑人大约在25岁左右,男性,具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与医学知识,所以他可能从事或者是能接触到警察、医生、教授这类职业。他的智商极高,可内心并非是处在成熟状态,将拼图作为他独有的签名,所以在他看来,一切不过一场游戏。表面看似像个小孩子温和无害,但其实最擅长的就是笑里藏刀,不知不觉中置人于死地。”   苏锦兮分析完后坐回位置上,正对上容清和温和的目光,脸上带着清柔的笑意看着苏锦兮。苏锦兮也露出一丝笑容,当做回应。而两人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落在白斯年眼中,却像是心里堵了一面墙,会议后段陈望修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办法静心听着。   终于,三个小时后,案情分析会结束,陈望修拦住急匆匆地白斯年,“你最近这状态不对啊,怎么?忙着追姑娘呢?”白斯年与苏锦兮的事陈望修也听说了,也只能婉转的提示他不要因私忘公。陈望修的话倒是让白斯年想起会议前修罗说的,白斯年神色一转,“有时间管我,不如多花点时间管好自己的侄女。”对陈望修,白斯年多少是有怒气的,毕竟苏锦兮被绑架与秦尧脱不了关系。   “你……什么意思?”陈望修不解地看着白斯年,心中隐约觉得发生了什么,触及了白斯年的底线。“邹文绑架苏锦兮,秦尧事先知情。”白斯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于他而言,苏锦兮是最不能触及的部分,也是他唯一的软肋。白斯年的一席话让陈望修心惊,眉头一皱,“你是说……”白斯年拿起桌上的文件,“交给你了!”说完就快步走出会议室。   白斯年与陈望修私交甚好,他不想因为这件事牵连到陈望修,让他受到处分,也伤害两人的感情。至于秦尧,白斯年相信陈望修会妥善处理。如若不然,作为公安部老部长的孙子,白家继承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秦尧!他绝不允许苏锦兮身边有任何危险的存在。   而陈望修也是个聪明人,认识白斯年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白斯年对人这么上心,在乎到极点,可见苏锦兮在他心中的地位。当然陈望修也明白这是白斯年看在自己面子上才没有继续追究,不然以白斯年的能力,解决区区一个秦尧,轻而易举。可秦尧毕竟是自己姐姐的女儿,他不可能置之不理,思虑再三,陈望修决定将秦尧送回澳洲的姐姐身边,也和姐姐大致说明了其中厉害,希望秦尧以后就待在澳洲。这也算是给白斯年一个交代。   RCU办公室   easy一行人都看好戏般的看着苏锦兮,和坐在她身边的白斯年。   苏锦兮感觉到身旁白斯年灼热的目光,下意识的咬着下嘴唇,耳根的温度愈发强烈,甚至是占据脸颊。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白斯年,一脸笑意,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眼睛不眨地看着苏锦兮。   30分钟前,白斯年让超人关掉小办公室,将里面的办公桌搬到苏锦兮旁边,美其名曰“方便谈论案情。” 大家都秉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缄口不言,反正有苏锦兮在,白斯年哪还有心思管他们。可苏锦兮却极为无奈,在办公室坐如针毡,完全不敢看白斯年的眼睛。   这时,白斯年的手机突然在办公桌上一阵震动,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苏锦兮才终于逃过他的眼光,整个人看起来如释重负一般,苏锦兮的样子就好像是点中了easy的笑穴,在一旁笑个不停,还得强忍住不敢笑太大声。   白斯年挂断电话,脸色看起来十分凝重,“白少,我……我不,不笑了……”easy以为白斯年要朝自己发火,强憋着笑意,连忙讨饶。“锦绣公寓发现四具女性尸体。”白斯年的一语,让办公室气氛瞬间变得凝重。锦绣公寓,苏锦兮脑海中突然浮现梦中的那一幕,陌生女人满是恐惧的眼神。“锦绣公寓?诶,兮子,你不就住在锦绣公寓吗?”超人立马担心的看着苏锦兮。苏锦兮心不在焉点点头,这一幕正落在白斯年眼中。   锦绣公寓   1407室,刚出电梯就闻到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苏锦兮不由紧蹙眉头,走廊上、过道里、玄关处,血迹斑斑,一直蔓延至卧室,还没看到案发现场,都可以想象其惨烈的景象。   屋内警务人员正忙着分工采证,黄色的警戒线围着卧室,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一走进卧室,却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卧室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从镜子中可以看到四具尸体,均为女性,看起来差不多年纪,四具尸体都穿着中等长度的裙子,被悬空捆绑着,身上有些深浅不一的伤口。地面上有部分血迹已经发黑,不时还有些苍蝇在尸体周围飞绕。四具尸体中有两具尸体已经僵硬,出现明显的尸斑,另外还有两具尸体身上的血还不时滴落地面,看起来遇害时间稍晚。而且四具尸体的□□处也都伤痕累累,整个房间就像是一间屠宰场。   苏锦兮强忍着胃里翻滚的不适,仔细观察着现场。突然,苏锦兮的目光落在距离她最近的那具尸体身上,女人的眼睛还瞪得老大,生命的最后一瞬,定格在眼中的恐惧中,苏锦兮分明看到女人眼睛中的自己,模糊的影像,她突然想起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梦境中的陌生女人!脖颈处一阵凉风吹过,苏锦兮的心中陡然生出巨大的恐惧,漫无边际的绝望,一直延续至心底最深处。   眼前的景象,与梦境的种种,让苏锦兮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反复交错的影像,许多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开始逐渐相交、重叠,到最后苏锦兮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样子。胃内的不适应翻滚得更加强烈,苏锦兮眉毛紧蹙,喉腔处的难受,让她终于忍不住用手捂住嘴,飞快地跑出房间。白斯年在一旁正听着现场人员的发现,就看见苏锦兮着急地跑出房间,立马也紧跟着出去了。   一出房门,白斯年就看见苏锦兮在垃圾桶边上吐得天翻地覆,脸色再没有原先的红润,逐渐变得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极其难受。白斯年让超人拿过一瓶水和一包纸巾,快步走到苏锦兮身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关切的语气,将手中的纸巾递给苏锦兮,然后打开瓶盖,送到她手上。苏锦兮喝了几口水,脸色渐渐有所缓和,“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着凉。”正说着,白斯年兀自伸出手,掌心向上贴着苏锦兮的额头,“这么大个人了,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你想让我心疼死是不是!”责备的言语,却带着柔情蜜意。听到白斯年的话,苏锦兮突然觉得眼中一阵酸涩,眼眶内好像涌动着些什么,她连忙后退几步,躲开白斯年的温度,“我没事……”   苏锦兮的反应让白斯年有些不安,空气中的寂静,混合着血腥味,气氛让人不寒而栗。“你住在楼上?1507?”白斯年打破沉默。苏锦兮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下班后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搬到我那儿去。”白斯年的这番话让苏锦兮楞在原地,她看着白斯年,发现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连忙拒绝,“不用了,我,我就住在自己家,没事的,所以不用……”“这件事没得商量,等会儿我来接你。”还不等苏锦兮说完,白斯年就径直打断她的话。   ‘拼图案’中的每一起案件,他最担心的就是苏锦兮的安危,这次的案发地点竟然与苏锦兮的家在同一座公寓,而且竟然只有一楼之隔,他不相信是巧合,也赌不起!白斯年知道在他的身后,他看不见的阴暗角落,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唯有让苏锦兮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才安心,从遇见之后就决定此生倾尽所有的守护,哪怕万劫不复,哪怕粉身碎骨,我也绝不后退。   比起你的生命,我宁愿回到原地,回到你离开的伤痛中。   1507室   苏锦兮在卧室整理衣物,看着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兀自想起白斯年的话,双手停滞,随后不由得自嘲,还真打算听他的搬到他家去啊!   “叮咚~叮咚~”听到门铃声,苏锦兮立马跑出卧室,经过梳妆台时还对着镜子,理了理散落的碎发。镜子中的自己,让苏锦兮恍惚,她看到自己身处在案发现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手里拿着马鞭,神色怪异的看着面前的女人。门铃声反复响起,打断了苏锦兮的幻像,脑海中可怕的自己,下嘴唇传来的疼痛感,让苏锦兮心绪难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某种可怕的如果。   打开房门,发现是容清和站在门外,心中陡生出一阵失落,苏锦兮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怎么了?”见苏锦兮兀自摇摇头,容清和问。苏锦兮应和着说没事,“你怎么突然来了?”容清和坐在沙发上,放下水杯,“来接你。”“接我?”苏锦兮满脸疑惑,望着容清和,“去哪儿?”“楼下1407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你在这儿我不放心,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我那里,等案子结束了再送你回来。”知道这起四人奸杀案就发生在苏锦兮楼下,容清和哪里还坐的住。   “清和,我住哪儿这事不着急,有件事想请你帮我。”苏锦兮故意避开容清和的邀请,想起时不时出现的幻像,决定告诉容清和。“我想让你取我的血样,做药物检测。”苏锦兮一语让容清和格外担心,他沉思半晌,“你是说,和‘拼图案’中同样的药物检测。”“没错,我怀疑我的体内也有那种药。”苏锦兮看着容清和的眼睛,不知费了多大劲才说出这句话。   “好,我帮你。”容清和迟疑几秒,到底还是答应苏锦兮的请求,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叮咚~叮咚~”门铃声又响起,“我去开门。”苏锦兮对着容清和疑惑的眼神,径直走过去开门。“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一开门白斯年就直接走了进去,脸上的笑意在看见客厅沙发上的容清和后瞬间凝固。苏锦兮站在不远处,不知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该向谁解释。   “看来科学院的工作很清闲。”白斯年嘴角上挑,看着容清和。“是没有白警官贵人事忙。”容清和也不甘示弱。白斯年神情一变,带着笑意走到苏锦兮身边,牵起她的手,“再忙也得抽时间接女朋友啊!”白斯年掌心的温度让苏锦兮愣住,随即挣扎着准备抽出手,不想却被白斯年握得更紧,白斯年别有深意的转头看着苏锦兮,虽然脸上笑意不减,可苏锦兮了解这个表情,分明是□□裸的威胁。   无奈,苏锦兮只好对白斯年举手投降,“……清,清和,这段时间我会先搬到白斯年那儿,等案子结束了就搬回来。”“案子结束之后的事再议。”看到苏锦兮乖乖的样子,白斯年心情大好,又得寸进尺的补上这句。“你……”苏锦兮抬头瞪了眼白斯年,表示自己的不满。容清和见两人默契的相处,心中很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锦兮,有事给我打电话,还有……”容清和深深地看着苏锦兮,“我会帮你的。”说完,就离开了苏锦兮家中。   听到关门声,苏锦兮再次挣扎着被白斯年紧握的手,奈何白少力气实在太大,苏锦兮完全没有胜算。白斯年将苏锦兮一把拉到面前,“你会给他打电话?”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敢说会试试看!’白斯年略显幼稚的举动让苏锦兮失笑,“我去收拾衣服。”然后示意白斯年放开自己,白斯年又露出那种不羁的笑容,带着天生的蛊惑力,“我帮你。”故意低头在苏锦兮耳边说,惹得苏锦兮脸颊一阵滚烫。   白斯年倚在卧室门边,仔细打量着苏锦兮的房间,白色的墙壁,简约的装饰风格,梳妆台上还有几个包装可爱的糖果,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草莓味的。白斯年浅笑,她的姑娘,还和六年前一样,没有变。随后目光落在苏锦兮早已叠整齐的衣服上,脸上的笑意更甚,“原来早就收拾好了,早知道我就早点来了。”白斯年的话让苏锦兮脸颊之上的绯红更加明显,“还说要帮忙……”苏锦兮低着头小声嘀咕着,心里正暗暗诽谤白斯年。   哪知,白斯年却突然走到苏锦兮身后,双手环抱着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苏锦兮不由吓了一跳,耳根处全然是白斯年的温度,“我说的帮忙是等会儿帮忙抱你下去。”苏锦兮条件反射般的想要挣脱白斯年的怀抱,“锦兮,我不喜欢你和容清和在一起。”白斯年突然话锋一转。   让苏锦兮有些猝不及防,欲言又止,本想解释与容清和的关系,可记忆中的偏差闪过,苏锦兮心中的无奈渐渐涌动、汇集,抹灭嘴边的话语。或许有些误会不解释才是最好的成全。   夜幕降临,天边的霞光透过半掩的窗子照进屋内,容清和端着高脚杯,杯内的红酒还剩不少,容清和轻饮一口红酒,感受喉腔的快感。在他的视线所及处,立着一张相框,相框照片上的背景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两个孩子站在树前笑得很是开心,个头较矮的孩子怀里不知抱着个什么盒子,看起来很宝贝的样子。   容清和喝完杯内的红酒,徒留一声叹息,漂浮在空气中,散于他方。   这世上没有一件事情是虚空而生的,站在光里,背后就会有阴影。   而这深夜里的寂静,是因为你还没有听见声音。    ☆、无路可逃      “我们都生活在火宅之中,没有消防队可找,也没有出路可逃。”   ——Tennessee Williams   华灯初上的街道,眼前模糊重叠的景象,苏锦兮微闭双眼,眉头紧蹙,面色看上去极为痛苦。沉重的喘息声,充斥在她的耳边,凌乱不堪的脚步,跌跌撞撞间拐去一条漆黑的小巷。   没走几步就觉得双腿像是灌铅般的沉重,迈不动脚步,苏锦兮神色痛苦地倚靠在小巷的围墙边,脑海中闪过许多似曾相识的景象,可每当她想要看得更清楚时,下一秒便转瞬即逝,烟消云散。愈发感到周围空气的稀薄,苏锦兮艰难地呼吸着,身体越来越虚弱,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灯照进巷口,苏锦兮仿佛看见一个人影缓缓蹲在自己身前,覆盖最后的意识。   六年前的种种就像是遗失的荒土,经过命运的层层堆砌,却只为下一次的轰然倒塌。呼吸的沉重,穿越时空般寻回苏锦兮,心脏处强烈的疼痛,让睡梦中的苏锦兮无法宁静,她拼命挣脱着身上的枷锁,不顾遍体鳞伤的疼痛。“啊……”苏锦兮一声轻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色疲惫之极。“锦兮,锦兮……”寻着声音的源头,苏锦兮发现白斯年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双手紧握着自己颤抖的手臂,“没事,做了个噩梦。”苏锦兮尽量调整情绪,缓声回答。   白斯年轻轻擦拭掉苏锦兮额头上细小的汗珠,而后将她抱在怀里,掌心轻柔的拍着苏锦兮的后背,竭力给她安全感。苏锦兮躺在白斯年的怀里,不安的情绪逐渐退散,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卧室,温柔的落在苏锦兮的脸上,暖和的舒适感让她觉得心安。   时间的静默流逝,像极了卷落的树叶,冬去春来,夏秋交错。突然,白斯年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难得的静谧,白斯年松开怀中的苏锦兮,可左手依然紧紧地握着她,“修罗……我马上回局里。”不知电话那头的修罗说着什么,挂断电话的白斯年看起来神色凝重,苏锦兮明显感觉到他手指紧握的力度。“出什么事了?”白斯年转过头看着苏锦兮,“1407奸杀案凶手现在在警局。”苏锦兮满是不解与讶异,随后白斯年又补充道,“是个女人。”   RCU   审讯室内,超人一脸严肃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就在四十分钟前,她来到警局,声称自己就是1407奸杀案的凶手。女人神色平静,全程带着浅笑,身上穿着一条大红色的刺绣长裙,妆容十分精致,仿佛她不是身处警局,而是在热闹的聚会中。   白斯年与苏锦兮站在审讯室外,探究的眼神,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说说吧,怎么回事?”超人将口供记录本打开,拿笔准备记录。哪知女人脸上笑意更深,沉默几秒,开口道“我只和苏警官说。”女人的这句话让众人满是疑惑不解,尤其是审讯室外的白斯年与苏锦兮。“前FBI探员,犯罪心理学专家苏锦兮。”女人转头对着单面玻璃方向,目光炯炯,一字一句启口道。   苏锦兮眼神微抿,直对着女人的目光,虽然明知道她根本看不见自己,可那强烈的打量,脸上的笑意,还是不由让苏锦兮心颤。“白少。”easy突然进来,“查不到有关她的任何资料,应该是被人为彻底删除。”easy的话让白斯年陷入沉思,1407奸杀案才立案不久,凶手就急着自己跳出来,难道这也是‘拼图案’中的一环。   “我去和她谈谈。”苏锦兮始终看着审讯室内的女人。白斯年略微担心的望着苏锦兮,可又不知该说什么,“放心,我有分寸。”苏锦兮露出一抹笑容,示意白斯年不用担心。   女人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刻在皮肉之上,经年累月成为她的面具。若是想撕下面具,就必须连皮带肉,鲜血淋漓。苏锦兮眼前突然浮现女人整张脸皮脱落的模样,血肉模糊中,就好似置身在梦境般。   “呵呵……”女人兀自笑出声来,娇媚的笑声飘荡在四周,渐渐融入空气,苏锦兮只觉胳膊上突生出许多鸡皮疙瘩。“苏警官,你有爱人么?”女人突然开口问。可并未等苏锦兮回答,她又继续自顾说着,眼中不变的笑意逐渐浮现一丝荒凉,“呵呵,我有爱人……不,应该是以前有。”   “他是我的大学学长,我们是在一次联谊会上认识的,他说对我是一见钟情,我也很喜欢他,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那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每天就只想着和他待在一起,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女人陷入回忆,像是积压了许久的故事,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苏警官,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们还承诺彼此,再过几年就结婚,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真傻!男人的话,几句真几句假,谁又能说得清……”   苏锦兮安静的听着她的故事,心中陡生出一阵悲痛,深陷回忆中的女人,字里行间,都透着对过往的爱恨交复。   “后来呢?”苏锦兮见女人沉默下来,开口问。女人抬起头,看着苏锦兮的眼睛,脸上突然露出迷茫的表情,“后来?后来……对啊,后来呢?”女人眼珠乱转,小声地自言自语,看上去很焦急的样子,好像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女的,不会是个神经病吧!”超人站在白斯年旁边忍不住感叹道。审讯室内的情况,白斯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眼睛一直紧盯着里面,生怕苏锦兮有什么差错。   “我想起来了!”女人突然大叫一声,然后看着苏锦兮笑着说,“后来他死了!”苏锦兮面露不解,眼前的女人,混乱无章的情绪,就好像是被人生生抽掉了某段记忆。“可是他怎么会死呢?”女人又陷入自言自语中,“是因为他不要我了,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还要和那个女人结婚。可是,爱情不应该是要忠诚吗?他怎么能喜欢上别人呢?”女人看着苏锦兮,问出最后两句话。   “他是怎么死的?”苏锦兮目光灼灼,望着面前的女人。女人双手放在桌子上支撑着下巴,眼神又开始游离不定,“怎么死的?被人杀死的……”“谁杀的?”苏锦兮继续问。“是魔鬼杀的。”女人看着苏锦兮,带着笑意欢快地说,“你也认识魔鬼啊!我们都是他的朋友。”女人的话让苏锦兮脑中一阵混乱,巨大的嗡鸣声穿透双耳,“你说什么?谁是魔鬼?”“呵呵……”女人又突然笑出声来,“魔鬼就是魔鬼啊,你不记得他了?他还让我转告你他很想你,很快就会来找你。”   女人的这番话清晰地落在苏锦兮脑中,深深的印刻下来,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黑影,挡住日光的救赎。而审讯室之外的白斯年,眼中的担忧更甚,女人看似疯疯癫癫的话语,却像一个恐怖的预言。   “魔鬼对我们很好的,他知道我的事后说会帮我惩罚那个男人,我只要帮他给你传两句话就可以了。你看现在,那个人不就从楼上跳下来摔死了吗?”女人的最后一句话让所有人皆为一愣,苏锦兮连忙问她,“你是说,他……你以前的爱人是从楼上跳下来摔死的?他叫什么名字?”女人撇撇嘴,眼珠一转,“余科?对!他叫余科。”   “苏警官,其实我最恨的不是他,是那个勾引他的女人,整天都穿着条裙子,在他晃来晃去,我当然不能让她好过你说对不对,所以啊,我就一遍又一遍的杀死她。”女人眼中刺骨的恨意,让人心惊,“哦,对了,她不是喜欢用身体勾引男人吗?我就成全她,让她在死在工具的屈辱下……”   女人就像是话家常一般仔细说着自己犯案的种种细节经过,不时脸上还流露出自豪的神色。白斯年让easy根据女人所招供的一切,核实查清。苏锦兮从来没有觉得审讯这样漫长,女人不时变化的神情让她感到疲惫,又觉得可悲,正在苏锦兮盖上笔帽,收拾桌上的口供记录准备离开时,女人突然叫住她。   “苏警官,记得我跟你说的,魔鬼会来找你的。”又是不变的笑容,苏锦兮心跳渐渐加速,脑海中一片空白,“还有,他要我交给你一样东西。”话音刚落,女人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块刀片,审讯外的白斯年见状,马上跑进审讯室,超人和修罗也紧随其后。   一进审讯室,就看见苏锦兮呆愣在原地,眼中满是惊恐,白斯年立马跑到苏锦兮身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白少!”超人语气带着微微颤抖,白斯年回过头才发现,地上不停滴落的血滴,女人左边脸上一条深长的伤口,皮肉外翻,透着诡异的笑,撕扯着脸上的血肉。女人伸出手,掌心上愕然放着一块拼图,拼图上满是鲜红的血,这是女人划破左脸,取出来的。   修罗和超人将女人押出审讯室,她手中的拼图兀自落在地上的血水中,逐渐被淹没。“呵呵……”女人依旧笑着,伴着疼痛,这笑声显得格外凄凉诡异。   西海城公安局前的主干道上,遍布着高矮不一的白杨树,夏天的尾巴悄然而至,秋意透过阵阵凉风不时拂过。苏锦兮站在天台栏杆边,看着外面的景象,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女人最后说的话。在白斯年冲进审讯室前,女人拿出嘴里的刀片,“我们是同类人。”她说。而后刀片顺着她的脸颊缓慢而深切地绽开一抹鲜红,血滴像是花瓣般落于地面,女人脸上的笑意更加深沉。   “滴滴滴滴……”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苏锦兮的思绪。“清和。”苏锦兮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一声微弱的叹息落入苏锦兮耳中,“是不是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不是疑问,是肯定。“锦兮,你的血液中确实含有与林千山等人相同的精神药物。”容清和温和的声音,第一次让苏锦兮觉得一阵寒气,大概是秋天到了的缘故,苏锦兮想。   挂断电话后,苏锦兮在栏杆边站了许久,目光一直望着远方,飘忽不定的神色。“同类人……”苏锦兮低声呢喃,似乎要将这句话说透一般。   才过不久,苏锦兮的手机铃声又响起,她略感无奈的从口袋掏出手机,以为是容清和不放心自己,连来电显示也没看,直接按下接听键,“清和,我真的没事……”电话那头的呼吸明显一滞,“是我。”略带怒气的声音,让苏锦兮一愣,再看手机上的备注,愕然显示着‘白斯年’三个字,苏锦兮暗暗诽谤自己的愚笨,随后小心翼翼地开口,“有……有什么事么?”“你现在在哪儿?”白斯年站在办公室窗边,冷若冰霜的模样让easy等人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一个不小心撞到枪口上。“我在天台上……”还不等苏锦兮说完,白斯年就挂断了电话,苏锦兮不明所以地望着手机出神。   “还记得该怎么道歉吗?”白斯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伴着温热的气息,苏锦兮转身发现白斯年正将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将苏锦兮冰凉的手紧紧握紧。“刚刚在和容清和打电话?”看似不经意地话语,苏锦兮却感觉到白斯年在生气,“…嗯,有些事要说。”苏锦兮回答。“不能和我说?”白斯年见苏锦兮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一阵烦躁。   苏锦兮感觉手中的温度逐渐变得温暖,看着眼前的白斯年,女人的话与些许难言的苦涩混杂在心头,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我最害怕就是将你带进深渊。   “1407奸杀案凶手已经归案了,我想搬回……”“还没有结束。”白斯年兀自打断苏锦兮的话,“案件报告还没有写完。”白斯年眼眸凝视着苏锦兮,似黑海般,深不见底。苏锦兮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双手也任凭白斯年那样紧紧地握着,暖意蔓延至心底,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微笑。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直到落日的余晖洒在身上。   人的一生,漫长而悠远。当深陷在难以自拔的宿命感中,终会发现,所有的挣扎都将归于虚无,没入坟墓。    ☆、我不许!      “怪物和鬼,都真实存在。他们存在于我们体内。有些时候,胜利属于他们。”   ——Stephen King   “噔~噔~”随着圣心教堂的最后一声钟声敲响,教堂外的大时钟上时针分针逐渐重合,午夜十二点来临。透过教堂的窗子,若隐若现的灯光在夜色中,就像是飘忽的鬼火,显得尤为诡异。   高跟鞋与地面的碰撞,紧促而刺耳,给原本蠢蠢欲动的黑影,增添了最后的欲望。一步一步将其推入深渊……女人头上戴着黑色的压发帽,及腰的长发垂落,身上穿着黑色长风衣,将她隐没在漆黑的夜中,如同地狱的使者,索命的恶魔。“嘎吱……”断断续续的声音,圣心教堂荒废多年,大门之上的裂缝此刻看来,如同尖锐的利刃。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堂,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堂里,尤为可怖。教堂最里部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不时还有灰尘掉落,潮湿的气味充斥着四周的空气。   借着微弱的灯光,十字架上愕然绑着一个男人,头发凌乱,嘴巴上贴着胶布,看见女人后,面色愈发苍白,眼中的恐惧更甚,嘴里不时还发出“呜~呜~”的声音,拼命挣扎,却抵不过四肢上捆绑的铁链。   帽檐下微微上挑的嘴角,预示着悲剧的开始,生命的终结。女人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把精致的短刀,打量良久,随后将刀刃抽离刀鞘,缓步走向十字架上的男人,此时男人的瞳孔睁大到极致,身体颤抖着,眼中满是恐惧与哀求。   “啊!啊……”男人痛苦而凄厉的惨叫声在教堂里回荡,教堂里微弱灯光依旧亮着,窗外的月光却渐渐退去,女人的脚步声也消逝在黑暗中。恢复平静的黑夜,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仿佛是对男人的哀歌。   容清和站在卧室的窗户边,窗外的天色灰蒙蒙,远处的太阳越过地平线,早秋的气息已经不知不觉间渗透整个西海城。   许久,容清和转身目光正落在躺在床上的苏锦兮,清秀安稳的睡颜。容清和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昨晚的情景:   书房里的容清和正仔细研究着手里的资料,书架旁的药柜里,满是瓶瓶罐罐。“叮咚,叮咚~”突然一阵门铃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容清和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凌晨3点。带着疑惑,起身开门,就发现苏锦兮晕倒在墙边,纤瘦的身体被大衣包裹着,脸色十分疲惫。   容清和立马将苏锦兮抱到卧室,不料一把短刀却从苏锦兮大衣口袋里掉了出来,容清和捡起地上的短刀,发现还残留着细微的血腥气。他心中一滞,望着床上的苏锦兮,神色复杂。良久,容清和将苏锦兮身上的黑色大衣脱下,将大衣与短刀,还有床边的高跟鞋一同收在一个袋子里,然后将袋子放在储物柜最底层。   “时间……”容清和看着睡梦中的苏锦兮小声呢喃着,时间若是可以定格在这里,该多好。这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苏锦兮正在充电的手机,来电显示是‘白斯年’,容清和拿起手机,走出卧室,“喂。”容清和的声音径直传到白斯年耳中。   “锦兮呢?”白斯年开口质问道,无法压抑的怒气在心头窜动。昨天晚上大概10点多,白斯年接到局里的电话,说是省里来领导,要临时召开一个有关‘拼图案’的紧急会议,会议一直持续到凌晨5点才结束,可一回家竟然发现不见苏锦兮,打了几通电话也一直处在关机状态,好不容易拨通,接电话的竟然还是容清和,这让他如何不心烦。   “锦兮在我家。”容清和说。话音刚落。白斯年就挂断电话,猛踩油门,超越一辆又一辆汽车,在马路上疾驰。目光灼烈,闪烁深沉。   没过多久,白斯年就到了容清和家,眉间满是彻夜未眠的疲惫,以及张扬的戾气。白斯年迅速扫视屋内,然后径直走进容清和的卧室,看见正躺在床上的苏锦兮,睡颜略显苍白,白斯年伸手附在她的额头上,发现有些发烫。   白斯年眉头紧蹙,强压着心中怒气,俯身抱起苏锦兮就准备往外走,不料,容清和却突然拦住白斯年,“白斯年,锦兮生病了,你有事冲着我来。”白斯年微微侧头,看了眼容清和,到底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走出房门。   容清和看着床上略显凌乱的被子,不由露出一丝苦笑,阳光洒进屋内,却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孤寂。   RCU   苏锦兮站在咖啡机前,咖啡的香味充斥着整个茶水间。她伸手揉着酸痛的脖颈,想起白斯年不满的神情,脑中一片混乱。昨晚的记忆就像是被人生生抽掉一般,只剩下零碎的片段,无法拼接成形。   “想什么呢!”突如其来的说话声,伴着某种熟悉的开关声打断了苏锦兮游离的思绪,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白斯年正站在自己身边,而杯内的咖啡也已经溢出不少,白色地板上的咖啡渍格外醒目。苏锦兮手忙脚乱地将咖啡杯端到一边,正打算收拾下茶水间,却被白斯年一把拦住,“生病了还喝咖啡!热牛奶在你桌上,记得喝。”白斯年端走苏锦兮的咖啡,想起早晨的情景,眼中满是担忧。   “白少,有案子!”修罗出现在茶水间门外,脸色十分沉重。白斯年与苏锦兮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不安格外明显,战斗还在继续,而他们无暇歇息。   “案发地点是在郊区的圣心教堂,报案人是几个拆迁工人,今天上午10点,他们按照拆迁计划去圣心教堂做拆迁前的准备,刚一进去就闻到血腥味,然后就看见教堂内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男人,已经死亡。”修罗在黑色SUV上简单的向白斯年汇报大致情况。   苏锦兮坐在后座的窗边,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象,恍惚间,有些零碎的记忆似乎渐渐回到脑海中。白斯年一边听着修罗的报告,一边看着苏锦兮,不知怎么的,心中隐约觉得不安。   车辆在马路上呼啸而过,警车的鸣笛声响彻街道,正义与罪恶的较量,从来没有结束,只有开始。   圣心教堂   教堂外围着长长的黄色警戒线,上空不时有几只乌鸦盘旋飞过,伴着难听的叫声,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苏锦兮抬头看着在教堂顶部盘旋的乌鸦,突然想起自己不知是从哪儿知道的,听说乌鸦对死亡的气息格外敏感。因为它是食腐动物,有很灵敏的嗅觉,可以闻到人在濒临死亡时发出的特殊气味,所以对于乌鸦来说,就等于有了食物,这时候它会飞来等待。久而久之,乌鸦就成了恶兆的象征了。   想来真是讽刺,鲜活的生命逝去,死亡成为终结。而上空的鸟儿不过是寻常的觅食者,却被人类冠以‘不详’,留于世间。   脑海中不断有零碎的记忆碎片飞过,越来越清晰的轮廓。苏锦兮踏在教堂的阶梯上,竟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来过一样。而后接连不断的画面在脑海中划过,直到走进教堂的那一刻,眼前的情景让苏锦兮楞在原地。   十字架上的男人四肢被铁链捆绑着,地面上的血液已经凝固,男人四肢处均有一处伤口,现场告诉苏锦兮他是被人割断动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流尽,走向死亡,其间折磨可想而知。对于现场的每一处摆设,凶手行凶的手法,以及强烈的熟悉感,苏锦兮觉得自己已经掉落深渊,心脏处骤然紧缩,记忆的碎片终将拼凑完整。   锦绣公寓   1407奸杀案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可公寓内还是有不少人已经搬走,或许人们对于死亡,总是有所禁忌。   苏锦兮乘电梯上楼,锁匙的声音带着些许迟钝,像是在抱怨主人长时间的冷落。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气味让苏锦兮竟有些不适应,玄关处的鞋柜上已经有了些许灰尘,苏锦兮才发觉自己已经在白斯年家住了快半个月。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牵引,苏锦兮打开电灯,走进书房,在书架的最底层拿出一本破损的漫画书,这是在造成父亲去世的那场爆炸中遗留下来的,书的边缘已经被严重烧损,破烂不堪。可这本漫画书对苏锦兮而言却有着重要的意义,这是父亲送给苏锦兮的第一本小人书,也是她最喜欢的一本。   苏锦兮轻手抚摸着手里的漫画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快速翻看着漫画书,好像在找什么。而后眼前闪过某幅画,手指一滞,将漫画书翻回到前一页。那一瞬间,苏锦兮觉得喉腔处涌动着强烈的干涩,沉重的呼吸声彰显着她的无助,眼睛中闪烁着晶莹,泪水径直落在书页上。滴落处是一幅漫画插图,插图上的景象与圣心教堂内的凶杀现场几乎一模一样!强烈的恐慌,耳边的嗡鸣声越发严重,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滴落,头痛剧烈。漫画书落在地上,掉出一块拼图……   苏锦兮双手捂着头,面色极其痛苦,脚步摇晃,整个人狠狠地摔倒在书架边。漫画书上的那幅插图,与遗落在书旁的拼图就像是两把利刃,接连刺进苏锦兮心间,记忆的完整让她近乎绝望,耳边兀自响起男人若有若无的声音:   白斯年是前途无量的刑警,而你,却是杀人凶手!   这个声音就像魔咒一般,禁锢着苏锦兮,狠狠地将她彻底摔落深渊,万劫不复。   没有救赎,只有毁灭。   RCU   圣心教堂的案子让整个RCU头疼不已,白斯年见到身旁的空位更是增添了许多沉重,从圣心教堂回来后,就不见苏锦兮,随后白斯年收到苏锦兮发来的一条短信,说是请两个小时的假。白斯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快三个小时了,苏锦兮还没回来。   “白少,这是1407奸杀案能查到的所有资料。”easy将一份文件夹递给白斯年。“还有,容教授检测出钟艺红,哦,就是1407奸杀案的凶手,她的血液中也含有相同的精神药物。”   白斯年翻看着桌上的报告,余光感受到easy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抬头看着他,“还有事?”easy表情看起来十分纠结,随后下定决心般,开口问,“白少,你和兮子……没什么事吧?”easy的话让白斯年面露不解,也让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easy。easy一看这阵仗,连忙解释道,“不是,你们别看我啊,我是刚才看见兮子一人上去天台,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就随口问问……”   “她回来了?”白斯年将文件夹放在桌上,眼眸微抿,看着easy。easy一愣,没想到白斯年是这个反应,然后立马点点头,“就,十分钟前,我看见兮子……”话还没说完,就见白斯年起身,径直走出办公室。超人和修罗一副‘你真是没救了’的表情,带着看好戏的笑意,摇摇头,而后又继续手上的工作。   西海城今年的秋天比往年要冷上许多,苏锦兮站在天台边,凉风穿过她的脖颈,这番凉意让苏锦兮很不适应,可却不觉得冷。   或许是心中翻涌着冷意淹没了身体的寒冷,苏锦兮这样想着。   脑海中依然盘旋着那句话,“白斯年是前途无量的刑警,而你却是杀人凶手!”苏锦兮压抑着眼眶中的酸涩,仰着头,试图阻止眼泪落下来。在冷风中的心情,突然平静不少,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不牵连到白斯年就好。至于自己如何,似乎并没有多么重要了。   白斯年一上天台就看见苏锦兮单薄的背影,只觉得最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明明她就在身边,可却无法触及心的位置。   白斯年走到苏锦兮身边,“最近很喜欢天台。”说话间,眼睛看着前方,他在试图寻找,苏锦兮看向的方向。   苏锦兮转头看着白斯年,眼中的最后一丝柔情透着日光,逐渐消散殆尽,“白少,打扰你这么久,我也是时候要搬回去了。”疏离的话语,就这样猝不及防,落入白斯年耳中。   “你说什么?”白斯年拉住准备离开的苏锦兮,心中不安的情绪正在加速放大。两人四目相对,“我说,谢谢白少这些天的照顾,打扰了。”苏锦兮缓缓说道,淡漠的话语,不带一丝情感。“我说过,不要叫我‘白少’,还有,不许你搬走!”苏锦兮感觉到手肘处的痛楚,白斯年手中的力度又深了几分,苏锦兮知道,他在生气!   将最后的不忍狠心咽下,随后抬手用力拨开白斯年的束缚,看着白斯年,“如果我没记错,六年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而现在,我和你,仅仅只是同事关系。”“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分手,六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白斯年的声音,透着倔强与霸道,可更多的却是慌张与害怕。   “没想到,你还是和六年前一样幼稚……”苏锦兮兀自笑出声来,看着白斯年眼中自己的影子,手指紧攥,“白少,分手不需要你答应,感情的结束只需要一方提出就够了!”说完,就准备离开。苏锦兮的狠决,相较六年前更甚,本已尘封的伤口猝不及防间被揭开,心间的疼痛让他感到窒息,白斯年眼眶泛红,随即轻声启口,“我不分手。”   “那我只能辞职了。”说完,就快步转身离开。转身的那一瞬,泪流满面,苏锦兮狠狠咬住下嘴唇,直至嘴唇上泛起丝丝鲜血,白斯年的目光在身后,让她觉得剜心般的疼痛,下楼梯时颤抖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楼梯间的阴冷,就如同苏锦兮此时的心情,没有声音的痛哭,大概是最折磨的发泄。   躲在回忆与梦境的深处,听笑颜与黑暗唱最悲歌,割舍心跳的悸动,唱断所有记忆的来路。回忆中的白斯年与苏锦兮,那些画面的色彩尽失,取而代之的没有情感的黑白,苏锦兮坐在阶梯上,倾尽全力记住这些曾经,或许在下一个黎明到来之际,这些美好将会永远被命运埋没。   我爱你,让我终于明白,   念念不忘,也终抵不过夜的召唤。   白斯年,你是我泛黄记忆中唯一的色彩,即便最后的我们天涯路远,你也依然是我最爱的少年。   刻骨铭心也好,昙花一现也罢。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懂得爱与被爱。    ☆、六年前的真相      “在渴欲与痉挛之间,在潜在与存在之间,在本质和传承之间,幕帘重重。这就是世界中止的方式。”   ——T. S. Eliot   科学院药物所   容清和站在实验台前,桌上容器内的液体正在酒精灯下灼烧,液体翻滚的浅蓝色,像极了波斯猫的眸子。   此时的容清和,却不像平常那般认真严肃的做实验,脑海中满是挥之不去的一幕:   清晨的天有些阴沉,或许是秋季的缘故,向来不怕冷的容清和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倒吸一口冷气。正当他准备出门上班时,客厅内的电话突然响了。   “喂,你好。”容清和坐在沙发上,一如平常。半晌,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他吃惊,“你好,哥哥。”   哥哥。   像是揭开了尘封多年的记忆,时间遗留下的灰尘遮住容清和的目光。“哥哥,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早解决她。”男子略显低沉的声音,却掺杂着稚嫩与邪恶。“你说什么?‘她’是谁?”容清和声音骤然变得冷漠,手指紧握。电话那头的男子,略显激动,“哥哥,我不喜欢苏锦兮,你也不要喜欢她了。”停顿几秒,男子继续说,“反正她也快死了。”   “阿决,你不能伤害苏锦兮!”容清和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想要极力阻止。不想对方却根本不听他说完,径直挂断电话。电话内传来的‘嘟嘟~’声让容清和悬在半空的心,逐渐感到撕裂的痛楚。凉风透过裂痕的缝隙,让疼痛感更加强烈,延续至骨髓。   RCU办公室   “斯年,小苏请了三天假,让我转告你一声。”陈望修的话兀自出现在白斯年脑海中,目光所及处是苏锦兮空置的办公桌。   白斯年与苏锦兮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修罗等人也逐渐感觉到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尽量不在白斯年面前提到苏锦兮。   “白少,圣心教堂外采集到的鞋印,法证部已经检测过了,是女式36码的六寸高跟鞋。根据鞋印大小以及深浅,推测穿鞋之人大约162cm,体重46公斤,这是检测报告。”修罗将法证部刚送来的报告递给白斯年。   “另外,十字架杀人案中的死者身份也已经查明。”超人将手中的案件资料传发给每个人。“徐友浩,42岁,漫天动漫社编辑。”easy看着资料上的介绍,念出声来。“难怪我觉得凶案现场这么熟悉呢,原来是他!”easy惊呼道。   “你认识他?别卖关子,快说!”超人不耐烦地一脚踢到easy的椅子上。“徐友浩,这个人可是动漫界的传奇人物,他22岁那年,就出版了第一本漫画书《警察大成》,结果一举成名。不久前还听说他决定出版《警察大成》的改编版,没想到书还没出,人就死了。”easy拿着笔在图纸上画完最后一笔。“喏,这就是《警察大成》中的主角,大成。”easy将图纸递给白斯年,“对了,这本漫画中有幅插图和凶杀现场的十字架几乎一模一样。”   easy的话让白斯年陷入沉思,漫画杀人?白斯年放下手中的图纸,“easy,将有关这本漫画的所有资料找出来,包括牵涉到的所有人。”“明白!so easy!”eady左眼一眨,用两根手指朝白斯年敬了个礼。   “修罗,你再去一次案发现场,看看还能不能发现其他线索,尤其是凶器和指纹。超人,你跟我去趟徐友浩家,了解情况。”   “明白!”   永和墓园   “爸爸,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苏锦兮坐在苏蔚的墓碑旁,倚靠着墓碑,手指抚摸着碑上的照片。   “爸爸,其实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可是我不能连累他……”苏锦兮安静地说着,这些日子的痛苦与折磨,唯有这里可以让她放心倾诉。“斯年那么好,他将来一定会成为最了不起的刑警,可是我呢,我现在……”苏锦兮微微闭眼,调整呼吸的凌乱,将眼泪擦掉,“爸爸,我可能有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有些事我想马上做个了断。”脸上露出的笑容,映射着眼泪的光泽,在阳光的洗礼下,显得些许凉薄。   白斯年开着车,神色看不透悲喜,一夕之间,仿佛又回到了与苏锦兮重逢之前。   那日在天台之上苏锦兮狠决的话语言犹在耳,与六年前的决绝反复交错。下一秒,脑海中浮现的是苏锦兮抱着受伤的自己泣不成声的模样……那些记忆,悲或喜,好或坏,如今格外清晰。   突然,白斯年将方向盘左打,狠踩油门,疾驰而过。   容清和在家,从储物柜最底部拿出一个黑色袋子,里面装着的正是苏锦兮的黑色风衣、高跟鞋以及短刀,正思索着如何处理这些东西,门铃突然响了。容清和将东西包好,装进黑色袋子,放进储物柜,然后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白斯年就径直走了进来,“白警官,你这算不算是私闯民宅?”容清和关上门,语气中透露着不快。白斯年转身看着容清和,目光充满着探究,“那天晚上锦兮为什么会在你这儿?”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趋向紧张。“不是兴师问罪,是想知道真相。”白斯年眼中的坚定让容清和有些动摇,随即开口道,“真相?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真相。”容清和抬头,对着白斯年的目光,“别忘了,我们是情敌。”   “就凭我们是情敌!”依然是满身傲气,目光中透着凌锐,却也有着坚不可摧。   或许两人的确是相看两厌,可白斯年说得对,正是因为他们都深刻地爱着苏锦兮,所以愿意摒弃前嫌,站在同一战线。更何况,容清和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弟弟在电话中的话语,他不敢拿苏锦兮做赌注,他输不起!   在对峙的目光中,容清和选择妥协,“等一下。”说完就走进卧室。   容清和将手里的黑色袋子递给白斯年。“这就是你要的真相。”   白斯年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黑色袋子,拉开拉链,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神色变得尤为复杂,眼神闪烁不安,欲言又止。“你想的没错,这些东西,是锦兮的。”容清和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发现她晕倒在门边,当时身上穿着的就是这件风衣,还有高跟鞋,短刀是从口袋里掉出来的。”白斯年拿起袋子里的高跟鞋,36码,鞋跟六寸,苏锦兮的身高体重,眼前种种均与案发现场嫌疑人特征相似。   “这就是真相,你还要继续听吗?”容清和看了眼白斯年,随后坐到沙发上。   在来之前,白斯年想过很多种可能性,甚至于想过苏锦兮真的爱上了容清和,可眼下的情况,却是白斯年始料未及的。眼前不由浮现苏锦兮的笑颜,以及说分手时决绝的神情,白斯年只觉得心口一阵揪痛,在分离的六年间,他深爱的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   “六年前的分手,也是这个原因?”白斯年心中突生一种想法,越是接近真相,越是痛彻心扉。   白斯年的一席话,让容清和兀自想起六年前的苏锦兮,有许多事情,终究是抵不过命运的驱动,只为将其交到真正的守护者手中。   六年前的苏锦兮是西海城公安大学犯罪心理专业的大三学生,因为专业极为突出,所以深得导师青睐。   那段时间,西海城接连发生好几起少女被诱杀案件,受害少女年龄都在19—24岁之间,其中就包括苏锦兮当时的导师吴林博老师的女儿。   局里决定成立专案组,派人在各地公安大学挑选最合适的诱饵人选,吴林博对苏锦兮有知遇之恩,所以苏锦兮决定作为诱饵,参加这次行动。而作为秘密行动,苏锦兮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包括当时的男朋友白斯年,于是才想出‘假分手’这个主意,一方面是为了破案,另一方面也怕白斯年担心自己的安危。苏锦兮心想一旦案子破了,就告诉白斯年真相,他一定能理解。   可没想到,当时那起案件的嫌犯在警队里有内应,苏锦兮真正的身份被黑警告密,警队的计划落空。而身份暴露的苏锦兮成为疑犯发泄的对象,苏锦兮被强迫服下大量的控制药物,就和‘拼图案’中相同的精神药物。被迫服药后的苏锦兮开始逐渐出现头痛、幻觉、暴虐等一系列症状,一次偶然,苏锦兮终于躲开疑犯的看守,逃了出来,后来晕倒在路边,被容清和救下。   昏迷时的苏锦兮一直叫着白斯年的名字,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每当夜晚时,记忆就会出现偏差,甚至是空白。只有容清和知道,夜晚的苏锦兮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论穿着打扮,还是风格性情。慢慢的,苏锦兮更加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服下的药物会在不经意间扩大本身的罪恶与欲望,每当毒发时,苏锦兮都会极力克制自己,让容清和看着自己,因为一旦出去就不知道会不受控的做出什么。   “每次毒发,都让锦兮狠受折磨,那种痛苦,即使只是看着都会觉得触目惊心。”容清和平静地诉说着这些,白斯年的手指狠狠扣着掌心,他无法想象当时的苏锦兮有多难熬。 “我问她为什么不回去找你,她说……”容清和继续说着。   “我想让斯年看见一个正常的苏锦兮。”苏锦兮带着浅笑,看着容清和。   “这句话,我一辈子都会记得。锦兮说你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她想见你。”当时少女倔强的神情,从此深深地刻在容清和心上,都说一眼万年,于容清和而言,是一语执念。   “后来呢?”白斯年的声音有些嘶哑,颤抖的语气,就连呼吸也变得紊乱。   “后来,后来锦兮的病情一直得不到控制,甚至有时会越发严重,而另一方面,凶手也虎视眈眈,有几次锦兮都差点送命。没过多久,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决定带锦兮去美国,那时,我也有我的私心。”容清和坦然道。   他的私心,到底还是苏锦兮。   当意识到自己的病情无法好转,甚至可能走向毁灭,苏锦兮决定离开西海城,她不想成为白斯年的负累。“还好我当时说分手的时候很决绝,斯年一定恨死我了。这样也好,他就不会因为我而被拖累,更何况他那么好,一定会遇见更好的女生。”苏锦兮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明明是欢快的语气,可脸上却被眼泪占据,双手抱着膝盖,身体的颤抖更显她的无助。   命运的玩弄,令两人生生分离六载,再重逢时的景象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白斯年,这六年间我听过无数次你的名字,每当锦兮昏迷的时候总会叫你的名字。那时我就知道我永远也无法走到她心里,想着如果能够一直陪在她身边也好,即使只是以好朋友的身份。可是……”容清和露出一抹苦笑,转头看着白斯年,“她回来了,遇见了你。我本以为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像锦兮那样深情,执着到傻,没想到,”容清和轻笑,“还有第二个傻瓜,甚至是比她更执着,情深入骨。”   这些过往,沉睡六载,终于苏醒。   此时的白斯年眼眶泛红,可到底还是克制着情绪,只是身上凭添了许多疲惫,又或是强烈的自责。“多谢。”   容清和,多谢你守在锦兮身边,护她周全。   多谢你,告诉我这段往事,不再让它飘零四方。   多谢你,对锦兮深沉的爱,让我模糊的执念更加清晰。   寂静的空气,在往事的洗礼下显得尤为肃静。白斯年起身准备离开,他现在,万分思念那个傻姑娘!   “这六年来我一直在研究治疗方法,可还是没有丝毫进展。”   “白斯年,如果锦兮真的是这宗案子的凶手,你会怎么办?”容清和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斯年停下脚步,神色难以捉摸,眼眸中的情绪渐渐沉入心底。停顿良久,到底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容清和家。   “不管她藏得多深,我都能明白,因为我爱她。尽管我知道,她爱的人,只有你。”容清和看着白斯年离开的方向,轻身启口,脸上的苦涩更加沉重。   刹那即是永恒。   突然想起席慕蓉说过的一句话:   这世间并没有分离与衰老的命运,只有肯爱与不肯去爱的心。    ☆、真切的温度      “我是一隻旷野的鸟,在你的眼里找到了天空。”   ——泰戈尔   西海城的夜晚,秋意逐渐变得浓烈,   皎洁的月亮挂在夜空中。在月光的照拂下,微风吹过时,树影轻摇,显得这夜色愈发的浓淡有致。   黑色奥迪在马路上飞驰,车窗外的景色呼啸而过,席卷满地的金黄。落叶正飘散落入地面上的一摊水,像是时间凝固着岁月,露着一半过往,没着一半执念。   白斯年灼灼似火的目光正看着前方,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力度愈发强烈,似要发泄心中的痛楚,那些记忆,清晰且深刻的浮现在眼前:   “和你在一起只是享受大家眼中的羡慕嫉妒罢了……”   “可是现在,我腻了!”   “如果我没记错,六年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而现在,我和你,仅仅只是同事关系。”   “白少,分手不需要你答应,感情的结束只需要一方提出就够了!”   …… ……   苏锦兮这些违心的话语,强撑着的狠决,不知在看不见的身后,又会是怎样的痛彻心扉。一想到这里,白斯年就像是被万箭穿心般,承受着难言的撕心。   “该死!白斯年,你这个蠢货!”白斯年右手狠狠拍在方向盘上,低声咒骂道。   望着车前灰蒙蒙的夜,白斯年愈加猛烈地脚踩油门,车速也更加迅猛,只听见车窗外一阵阵呼啸声。   锦绣公寓   “叮咚~叮咚~叮咚~”   急切又紧密的门铃声吵醒了睡梦中的苏锦兮,她吃力地微睁双眼,剧烈的头痛让她很是难受,双手抓着沙发的侧檐,挣扎着起身。   “叮咚~叮咚~”门铃声愈发的急迫,苏锦兮眉头紧蹙,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晚上8点整。   苏锦兮忍着身体的不适,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见门外的白斯年,稍稍一愣,随后打开门,“怎么是你?”苏锦兮假装不快地神情。   不料,白斯年二话不说,径直伸手一把将苏锦兮紧紧地搂在怀里,“对不起。”   嘶哑的声音,让苏锦兮楞在原地,不知所措,心中隐隐觉得不安。而后脖颈处的温热,像是水滴般的渗透皮肤,苏锦兮眼中闪烁着不可言说的苦楚,白斯年的眼泪,透过脖颈,流入至她的心间。   良久之后,白斯年放开怀中的苏锦兮,泛红的眼眶,残留的泪痕,克制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锦兮……”白斯年双手握住苏锦兮的肩膀,竭力稳定慌乱的情绪,“对不起,六年前,还有现在。”颤抖的语调,甚至还夹杂着微弱的哭腔。短短一句话,不过十字,却让苏锦兮瞬间泪流满面,潜藏的害怕陡然加剧。   “你都知道了?”苏锦兮小心翼翼地询问,抬头间,目光正落在白斯年的眼眸中,四目相对的默契,流转的悲喜交错,苏锦兮明白,他到底还是知道了。此时心脏处的疼痛压过头痛的剧烈……   她害怕的,从来不是无情狠决的离分。而是,得知真相的他,再也不会离开!   白斯年本该是最闪耀的星辰,他的前途,光芒万丈。苏锦兮无法抵过命运的玩弄,所以她选择投降,可是,她绝不能成为白斯年的负累,绝不能!   “斯年,你听我说……”苏锦兮双手抓住白斯年的手肘,眼神中的焦急让她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不料,未尽的话语,却被白斯年突如其来的吻所淹没,霸道,且热烈,疯狂的攫取着她的气息。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兀自落在苏锦兮的手背上,湿热的触及,让她逐渐沉沦在白斯年的深情中。   苏锦兮踮起脚尖,双手环抱在白斯年的脖颈上,回应着他的刻骨铭心。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么我愿意,沉溺在你的似海深情中,至死方休。   清晨的太阳明媚灿烂,虽是初秋,却也是暖意十分。阳光肆意挥洒,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唤醒睡梦中的苏锦兮。   苏锦兮伸手揉揉双眼,阳光在指尖处游走,略显凌乱的头发落在枕边,慵懒的模样在阳光的照射下,尤为楚楚动人。   “起床了!小懒虫。”白斯年的声音兀自出现在耳边,打断了苏锦兮游离的思绪,转头一看,才发现白斯年正蹲在床边,脸上挂着别有深意的笑容,就这样看着自己。苏锦兮突然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一切,滚烫的温度从耳根处蔓延,直至脸颊。苏锦兮双手拉着被子,恨不得将自己狠狠地埋进被子里。   白斯年见苏锦兮脸红害羞的模样,越发大胆的调戏她,将彼此的距离进一步拉进近,“锦兮,你害羞的样子真好看。”他的气息不留余地的萦绕在四周。“哪有脸红,我,我这是太阳晒的!”苏锦兮暗自诽谤自己,怎么一看见白斯年就这么容易脸红呢?   “好好好…是太阳晒的。”白斯年柔声应和着,脸上笑意愈显温柔,伸手揉揉苏锦兮乱糟糟的头发,随即俯身吻在她的额头上。   “早餐准备好了,该起床咯!”白斯年起身站在床边,脸上笑意依旧不减。苏锦兮伸手拉过被子,将自己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你先出去,我等会儿再出来。”   “为什么我要先出去?不一起出去……”白斯年倚靠在床边,故意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我要穿衣服啦,你先出去好不好。”不得已,苏锦兮只能使出绝招,糯米般轻柔的声音,伴着眨巴眨巴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白斯年。   可他偏偏就只吃苏锦兮的这套,每每都难过美人关。而我们的白少,还冠冕堂皇地解释说,自古英雄都难过美人关。   白斯年离开卧室后,苏锦兮迅速地穿好衣服,生怕白斯年突然闯进来。   然后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漱,苏锦兮将牙膏挤在粉色的牙刷上,端起洗脸池旁的漱口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傻笑起来,一扫前段时间的阴霾。   整理好凌乱的长发,对着镜子露出满意的笑容。苏锦兮将木梳放在柜子上,然后就转身走出卫生间,不想,在踏出卫生间的那一刻,迅速且强烈的头痛突然袭来,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苏锦兮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幸好白斯年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眼中全然是担忧之情,“头又痛了?”看着脸色苍白的苏锦兮,白斯年就越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苏锦兮双手扶在白斯年的手臂上,抬头看着他,竭力露出一丝笑容,“我没事,你别担心。”   苏锦兮的坚强,让白斯年更加心疼这个傻姑娘,他突然微微俯身,公主抱式的将苏锦兮抱在怀里,猝不及防的动作让苏锦兮吓了一跳,“我真的没事,放我下来啦……” 两人间的距离显得很是暧昧,让苏锦兮更加不好意思。   “别动!”白斯年命令式的口吻,看着怀中不安分的女人,径直走向餐厅。   白斯年小心翼翼地将苏锦兮落座在椅子上,动作之轻,就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   餐桌上各式各样的早餐,让苏锦兮很是吃惊,“这些都是你做的?”苏锦兮接过白斯年递过来的小米粥,尝一小勺,脸上立马露出满足的笑容,是她喜欢的味道。   “当然!”苏锦兮吃惊的表情让白斯年不免飘飘然,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你去哪儿找像我这么好的男人!’   看着苏锦兮吃东西时开心满足的模样,白斯年不由觉得生活格外美好,伸手拿起餐桌上的一个鸡蛋,将鸡蛋壳剥掉,放在苏锦兮面前的碗里。“你要是喜欢吃,等我们结婚了,我天天做给你吃。”   白斯年的话,让苏锦兮正准备舀粥的手一滞,结婚?可自己现在的状况…… “怎么?不想嫁给我啊?还是吃干抹尽了就准备抛弃我~”白斯年明白苏锦兮心中的顾虑,故意避开那个话题,装作十分可怜的样子看着苏锦兮。   白斯年假装委屈的模样让苏锦兮失笑,摇摇头,随即启口道,“很想嫁给你。”坚定的言语,一字一句,情意深沉。白斯年,从很久以前就想告诉你,我真的,很想要嫁给你。   苏锦兮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白斯年着实一愣,而后露出十分欣喜的表情,起身亲吻苏锦兮的唇,浅尝辄止。“我也很想娶你。”深邃的眼眸,蕴藏着无穷的情深。苏锦兮,你可知道,在遇到你之后,我就没有想再爱的人。   “修罗,圣心教堂的案子就暂时交给你们了。”白斯年站在落地窗边,安排着工作方面的相关事宜。   白斯年大概就是那种可以将白衬衫穿到极致的人,窗外的阳光覆盖在他的身上,恍惚间,竟幻出一轮张扬而静默的光环。   “白少,你放心,案子的事我们会盯着。”电话那头的修罗,躲开easy的聒噪,径直走出办公室。   有许多事,不需要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西海城公安大学   学校的校道上已经洒落下不少树叶,铺满整条校道,不时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少男少女走过,为这秋增添了些许活力。   昨夜的雨水还残留在地面上,水中的两抹倒影,手牵着手,相互依偎。秋季的凉意让苏锦兮掌心的温度显得些许凉薄,白斯年紧握着她的手,希望给她全部的温暖。   正在两人经过‘千千园’时,发现花园里围满了不少人,起哄声、笑声此起彼伏。苏锦兮兀自露出浅浅的笑容,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有人在花园里告白。   ‘千千园’是西海城公安大学的告白圣地。这座花园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取自于第一任校长夫人的名字。据说这座花园是校长与校长夫人的定情之地,对于美好的爱情故事,人们总是抱着期望,久而久之,‘千千园’便成了告白的代名词。苏锦兮也在‘千千园’中被告白过,不过这对象,可不是白斯年。   那段时间警队刚侦破了一起连环凶杀案,作为特大功臣的白斯年,被局里批准放三天假。   于是白斯年就趁着休息的机会,来学校接苏锦兮,正想着待会儿去哪儿吃饭,身边经过的两个女生之间的谈话,一下子闯进他的耳中:   “又有人向苏锦兮告白啊,这是这个月的第三个了吧!”穿红色格子上衣的女生一阵惊呼。“对啊,诶,我们去看看吧,好像是在‘千千园’那边!”另一个女生显然是想去看热闹,拉着自己的同伴就往‘千千园’方向走。   白斯年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黑色的眼眸就像是蕴藏着无穷力量的海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   “答应他!答应他……”周围同学起哄的声音让苏锦兮很是觉得头疼,站在自己对面的男生,神情紧张,手里抱着的一束玫瑰花正递向自己,苏锦兮手指紧扣着,不知该如何委婉的拒绝比较好。   “苏锦兮同学,请你接受我的告白。”男生又一次鼓起勇气,向苏锦兮表明自己的心意,然后将手里的玫瑰花强行塞到苏锦兮手里。这是周围的起哄声更加激烈,就像是苏锦兮已经答应男生的告白一般。   正当苏锦兮手足无措时,在人群中的白斯年已经忍无可忍,眼神一冽,穿过人群径直走到苏锦兮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肩,“告白?勇气可嘉啊!”拿过苏锦兮手中的玫瑰花,目光却打量着眼前的男生,“这束花,还给你。”然后不由分说将玫瑰花还到男生手中。   白斯年突然的出现,让苏锦兮着实吓了一跳,抬头看着身旁的白斯年,虽然脸上带着痞痞的笑意,可眼中涌动的情绪告诉苏锦兮,他现在很生气!   “这位同学,就算你也喜欢苏锦兮,也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们可以公平竞争。”正在苏锦兮想解释时,不料男生突然说出这一番话。   白斯年眉毛上挑,嘴角微扬,斜眼看着眼前的男生,满是不屑的神情,“很好!公平竞争。”   而此时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对于这种生活中的八点档,人们往往是趋之若鹜。可作为主角的苏锦兮却觉得时间格外漫长,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度秒如年。   “哎!这不是白斯年吗?”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叹,“白斯年?你说的不会是政法大学15级刑侦司法院的高材生,公安部部长白霈的孙子白斯年吧!”“没错没错,就是他,他前不久才破了邹武连环凶杀案,省里还公开表彰了呢!我们系还有他接受表彰时的照片!”另一个女生激动地看着白斯年,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崇拜。   “他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苏锦兮在心中默默感慨道,可作为这焦点的白斯年,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周围大家热火朝天的议论,男生也听到了,他抬起头看向白斯年时,不想正对上白斯年张扬不羁的目光,“诶。”白斯年下巴微挑,瞟视着对面的男生,“还想公平竞争吗?”语气之中满是嚣张。   “我们走。”没等男生做出反应,白斯年就低头对着身旁的苏锦兮轻言道,随即单手搂着苏锦兮离开‘千千园’,全然不顾身后愈发激烈的欢呼声。   苏锦兮被白斯年紧紧的搂在怀里,只觉得肩上微微的疼痛,苏锦兮小心翼翼地看着身旁的白斯年,脸色依旧低沉,果然还在生气!   “心虚了?”白斯年兀自停住脚步,苏锦兮一愣,才发觉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搏击场。   “听说这是这个月的第三个告白者。”漫不经心的语气让苏锦兮一下子失去了防备,脱口便说,“你怎么知道有三个人……”话说一半,苏锦兮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硬生生地将后半句给咽了回去。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嘛!”苏锦兮轻轻拉着白斯年的衣角,一副讨好的表情。   苏锦兮似小猫般可爱的模样,早就让白斯年心中的气烟消云散,只是好不容易逮住机会,白少又怎么会轻易浪费呢?   白斯年突然伸手,将苏锦兮拦腰抱起,两人的鼻尖猝不及防相碰,暧昧的姿势让苏锦兮脸颊逐渐变得绯红。“知道错了?”白斯年低头看着怀里的苏锦兮。   “嗯嗯嗯嗯嗯!!!!!”趁着机会,苏锦兮使劲点头,表忠心。   “错哪儿了?”白斯年又问。   苏锦兮眼睛一眨,“错在……被人告白没有告诉你。”苏锦兮只希望这页赶紧翻过去,这男朋友吃起醋来,简直抵抗不住。   可白斯年怎么会轻易放过她,“还有呢?”“还有?”苏锦兮不解的反问道,可一看到白斯年的目光,立马拼命点头,“对对对,还有还有!还有……我辜负了党和国家的栽培,没有好好学习。”苏锦兮一脸正经的说着。   白斯年强忍着笑意,缓缓开口,“不对,错在你道歉的方式。”   “道歉的方式?”苏锦兮眉头一皱,实在不清楚白斯年的意思。“那要怎么道……”   说话间,白斯年突然俯身吻住苏锦兮,唇间的温度,交织的气息,彰显着白斯年霸道的占有欲。   “以后都这样道歉。”许久之后,白斯年终于肯放过怀中的苏锦兮,又是他惯有的痞气十足。   校园生活的甜蜜,透过天边的阳光,点点滴滴渗进两人的心间,怀中独一无二的温度,是那年的他们,最纯粹懵懂的回忆。   回忆的甜蜜让苏锦兮笑出声来,白斯年转头看着她,“这么开心?”苏锦兮脸上依旧带着浅笑,看着‘千千园’中的少男少女,脸上的笑意更加深刻,“当然开心啊!”   “原来想起我吃醋,会让你这么开心啊!”白斯年突然的一语,让苏锦兮多少有些惊讶,原来他也还记得。“或者,是因为想起这个才开心……”话落,白斯年的吻就轻柔地落在苏锦兮唇上,依旧是当初的缠绵。   六年的离散,曾经以为你已走远,而我却在命运的下一个转角,与你重逢,再度执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白斯年与苏锦兮漫步在荣华街上,抬头便可望见满天繁星,在夜色中闪烁着独有的光辉。   走着走着,苏锦兮突然觉得眼前的店面十分熟悉,抬头一看,婉清婚纱店。脑海中突然想起白斯年在病房中的吃醋模样:“荣华街,婉清婚纱店,就放在橱窗内展示呢,瞎子都看得到。”   苏锦兮看向婚纱店的橱窗内,橱窗内放着的是一对陌生男女的婚纱照,并不是白斯年所说的婚纱照,心想又被白斯年给骗了。   “和我在一起还想着别的男人。”白斯年看苏锦兮望向婚纱店橱窗就明白她在想着什么,右手搂着她的力度加深几分,让苏锦兮一阵吃痛。   苏锦兮不满地瞪了白斯年一眼,“还说呢?这哪里有我和清和的婚纱照,又骗我!”白斯年见苏锦兮生气纠结的小脸,不由觉得好笑,伸手拦腰将苏锦兮抱在面前,“你觉得我会让你和别的男人的婚纱照一直留着?”白斯年下巴微挑,双手紧握着苏锦兮的肩膀。   “以后只能和我拍照……”白斯年略微俯身,看着面前的苏锦兮,“不只是婚纱照,是所有的合照。”   “白斯年!哪有这样的?”苏锦兮一听后半句,立马就不干了,面色愠怒,可又无可奈何,挣脱开白斯年的怀抱。不料,她的力气怎么抵得过白斯年,不过两秒又被白斯年拉回怀中。   白斯年双手环抱着苏锦兮的后背,下巴贴着她的脖颈处,半晌,“锦兮,我害怕又一次失去你。”微微一声叹息,“很害怕。”   白斯年的这番话,让苏锦兮心中满是痛楚,眉眼微动,眼眶渐渐泛红,双手附在白斯年抱着自己的手上,却被白斯年反手握得更紧。“斯年,我们回家吧。”   锦绣公寓   苏锦兮站在书架旁,目光落在书架最底层,沉默良久,还是伸手将那本漫画书拿了出来。   白斯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修罗传过来的案件资料,抬头间,就见苏锦兮神情有些凝重,双手藏在背后,站在不远处。   “怎么了?”白斯年阖上茶几上的电脑。   苏锦兮看了眼白斯年,深吸一口气,走到白斯年身边,坐在沙发上。“这应该是,第五块拼图。”苏锦兮将背后的漫画书拿出来,翻到十字架那幅插图,书页上愕然放着一块拼图。   没有任何预兆,接连的残酷就这样□□裸的出现在白斯年眼前,他伸手接过漫画书,拿起书页上的拼图,熟悉的触感告诉他,这的确是同一类拼图。   空气中突然凝固的寂静,让苏锦兮不忍再看向白斯年,双手不停交错摩擦,紧咬下嘴唇,呼吸的急促,还是沉默。   “斯年,如果我……”哽咽的话语,苏锦兮忍住想哭的冲动,嘴唇上的苍白,越发显示她的痛苦,“如果真的是我,你就……”“我会等你。”白斯年紧握着掌心的拼图,目光灼热,看着苏锦兮,眼中全然是不可磨灭的坚定。   “一直等。”脸上浮现的浅笑,却让苏锦兮的眼泪挣脱眼眶的束缚,顺着脸颊,落入掌心。   白斯年伸手擦尽苏锦兮脸上的泪水,将她拥在怀里,不需要更多的言语,我相信,你都懂。苏锦兮躺在白斯年怀中,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间,其实我又何尝不害怕再一次失去你。   你是否曾经有过这般铭心刻骨的痛楚,   淹没肉体的疼痛感,将你和周围的一切生生隔绝,四周的空气愈发淡薄,直至失去最后一丝生命。   而你能撑过这般煎熬的勇气,全然来自于情之所钟的他。    ☆、救赎的爱      “所有的事物都是谜团,而解开一个谜的钥匙……是另一个谜。”   ——爱默生   RCU办公室   天微亮,办公室里只有白斯年一人。桌上摆放着五张形状各异的拼图,白斯年神色沉浸在深不见底的灼烈中。   苏锦兮慌乱的模样反复在他脑海中浮现,白斯年看向身旁苏锦兮的办公位,眼中的担忧更甚。白斯年克制心中的翻腾,将思绪集中在眼前的拼图上,五片拼图,除了三片可以完整契合在,另外两片就像是多余的,难道还会有案子发生?   白斯年看着大概拼好的拼图图案,右手食指不停敲打着桌面,从图案上看,像是一棵树,可中间缺失的部分,让他无法确认这棵树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另外,关于容清和所说的六年前发生的事情,白斯年隐约觉得他隐瞒了些什么,或许那才是最关键的部分。   思绪集中研究着拼图,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很亮了,没过多久修罗一行人就接二连三的来到了办公室。   苏锦兮答应白斯年,无论最后案件的结果如何,两个人都要一起面对,所以苏锦兮决定将一切坦白告诉RCU的同事们。   而白斯年径直去到陈望修办公室,将目前的情况完完整整地告诉他。最后陈望修思来想去,决定破例,让苏锦兮继续参与圣心教堂凶杀案的调查。基于对白斯年的信任也好,对秦尧对苏锦兮所作所为的愧疚也罢,法律不外乎人情,更何况,真相究竟如何,一切还是未知数。   “对了,还有件事,你得帮我。”白斯年将手里拿着的四折页纸递给陈望修,“我想知道这些人的资料,有一些比较敏感。”   陈望修一件疑惑地看着手里的折页纸,正打算打开来看看,却被白斯年拦下来,“等我走了你在看,你放心,我是为你的心脏好。”说完,就径直离开陈望修办公室。   白斯年将五片拼图按照案发顺序分别贴在案件板上,其拼图牵扯出来的五起案件,错综复杂,却也一目了然。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这五起案件都属于‘拼图案’中的其中一环,那么我们就化零为整,着力研究‘拼图案’!”白斯年擦掉案件板上五起案件的名称,在案件板最上方写下‘拼图案’三个字。   “锦兮,你先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分析。”白斯年坐回苏锦兮旁边。   案件板上交错的线条,就像是丝丝紧密的蜘蛛网,覆盖着整个事件的真相。   苏锦兮起身走到案件板面前,黑色连线的重合,在一瞬间仿佛脱离白色案件板,漂浮在苏锦兮四周,将其重新整合梳理。“在整个‘拼图案’中,无论是受害者死亡的方式,还是案件背后的隐情,在犯罪现场都显示出不明嫌疑犯对控制感的痴迷,这一点在前不久的案情分析会上我已经详细分析过了。”苏锦兮略微停顿,继续说道:   “而在近期发生的钟艺红奸杀案中,我发现不明嫌疑人对于女人有着极其强烈的痛恨以及轻视。所以在挑选傀儡时,他选择了被情人狠心抛弃的钟艺红,利用药物控制,扩大钟艺红内心的罪恶,从而犯下四起命案。而在1407奸杀案发生后不久,钟艺红却来警局自首,从这方面看来,嫌疑人对女人十分的不信任,在他眼中,女人都是无用的,不具有任何实质性的价值。   此外,四名受害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鞭伤,通常这种折磨分为两种,一种是虐待性的,另一种则是机能性的。机能性的折磨是为了逼供或者是惩罚,并非是私人恩怨,也绝不会是出自于个人的喜好,类似于过去警察用的手段。而虐待性的折磨,则可以看成一种情感的宣泄,也表明嫌疑人对女人的深恶痛绝,由来已久。我猜测,在他的生命中,一定有一位女性的压迫,或是遭受强烈的背叛,从而造成他的精神变态。结合前几起案件,我认为,这位女性很有可能是嫌疑人的长辈,可以将其作为一个突破口。”   白斯年递给苏锦兮一杯水,面容浅笑,“easy,你在资料库中查到的嫌疑人有哪些?”   easy手指敲打键盘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根据兮子先后做出的侧写,符合条件的不下百人。”苏锦兮微微蹙眉,将手中的水杯放在桌子上,“在七年前后发生重大变故的有多少?”   “还剩58个人。”easy筛选道。   “58人……”白斯年起身站走在窗边,手指轻轻敲打着窗台。“修罗,风衣和高跟鞋,还有短刀查得怎么样?”   “这三件证物上除了兮子的指纹暂时还没有其他发现,不过短刀上残留的血迹化验报告已经出来了,法证部说等会儿就送来。”修罗回答。   修罗的话让苏锦兮渐趋紧张,手指紧握,掌心处渐渐冒出细微的汗珠。白斯年见苏锦兮的神情,就知道她的不安,径直走到苏锦兮身边,将手轻放在她的肩上,露出安抚的表情。   “锦兮,圣心教堂的案子,你有什么看法?”白斯年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间问。   苏锦兮微微一愣,圣心教堂。与白斯年四目相对,感受到他眼中的安抚,心情瞬间平静不少,“圣心教堂中徐友浩是因为四肢动脉被人割断,全身上下的血,流尽而亡。而杀人凶器…”苏锦兮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杀人凶器很有可能是那把短刀,在邹文绑架案中的凶器是一把匕首,与七年前邹武使用的凶器一样。1407奸杀案中钟艺红折磨受害人的武器是马鞭、小刀等非机械性武器。而在余科连环坠楼案中,几名死者的死因是高处坠楼,现场没有凶器。根据‘拼图案’中的一系列案件,可以发现不明嫌疑人对简单粗暴的武器十分热衷,而对机械类武器,例如枪,却没有任何兴趣。这一点,与他残忍暴虐、冷酷无情的性情十分符合……”   “白少。”法证部同事突然出现,打断了案情的分析,“这是三件证物的化验报告。”同事将手中的档案袋递给白斯年。   “多谢。”白斯年接过档案袋,等到法证部的同事离开后,发现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档案袋。   苏锦兮觉得心脏几乎就要跳出喉咙,眼睛一刻也不敢挪开,紧盯着白斯年打开档案袋。   白斯年将档案袋里的资料拿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脸上却一直都是凝重的表情。而easy他们也都十分紧张的盯着白斯年,希望可以从他脸上可以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   “锦兮……”白斯年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修罗,径直走到苏锦兮身边。   苏锦兮眼中闪烁着不安,甚至能感觉到双手的颤抖。白斯年双手紧握着苏锦兮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斯年的反应让苏锦兮愈发觉得不安,整颗心都要跌落深渊,“太好了!兮子,我就说你不可能是凶手嘛!”easy突然一声欢呼,让苏锦兮呆愣在原地。   苏锦兮接过超人手中的化验报告,一页页翻看着,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   “根据血液检测,短刀上含有两个人的血迹,一种是死者徐友浩的血迹,血型为A型血,主要遍布在短刀的刀刃上;另一种是O型血,出现在刀把的缝隙里,初步怀疑是凶手行凶时不小心碰到自己手上的伤口所致。短刀上的两种血型皆与苏锦兮的B型血不相符。”   苏锦兮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拿着资料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抖,眼眶泛红,脸上却是如释重负的笑容,呆愣在原地。白斯年伸手搂住苏锦兮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还好,我还能与你并肩作战。   此时的苏锦兮,心中一直环绕着这句话,于她而言,现在没有什么比能够坦然的待在白斯年身边更加重要。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荒土,不远处只有几棵光秃秃的树干,树叶已经不知飘零多久。偶尔天空上有几只鸟儿飞过,算是这片土地唯一的生命力。   脚踩在黄土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容清和走到百米之外的土堆前,眼睛看着远方。空旷的土地,荒无人烟的尽头。秋季的微风拂过,容清和右手上拿着的浅白色纸条被风吹得滋滋响,若隐若现间看见纸条上的字:   下午六点,西南山后见。   落款处只有一个‘决’字。   “哥。”容清和听到这声音,微微侧目,右手紧握成拳,将纸条揉在掌心。继而转身看着来人,“阿决。”   被容清和叫做‘阿决’的男子,头上带着黑色毛帽,上身穿着一件浅灰色夹克,蓝色的牛仔裤已经洗得有些泛白,虽然脚踩在黄土中,可白色的运动鞋上却格外干净。   阿决走上前去,站在容清和面前的土堆上,望着不远处光秃秃的树干,“哥,上次来这儿,这里还挺多树的。”他转过身去,看向容清和,“你还记得吗?”   见容清和眼中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语气略微带着不满,转身看着前方的黄土,“你们都忘了。”   容清和看着他的背影,两人都沉默着,空旷的土地,只能听见几声鸟叫声。半晌,容清和终于开口,“阿决,收手吧,再这样下去你只会害了自己。”   “呵……”阿决突兀地一笑,转身看着面前的容清和,“哥,你是怕我害了自己,还是怕我伤害苏锦兮。脸上带着不明所以的笑,乍一看,就像是小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爸爸的死和她没有关系……”容清和目光如炬,紧盯着阿决的眼睛。   “我知道你不喜欢爸爸,”阿决看着容清和,“可是,他是我们的爸爸!”眼中的天真刹那间化作阴狠,“我一定会让苏锦兮付出代价的!”   “哥哥,你不要喜欢她了,她心里只有白斯年。”阿决直接的话语径直□□容清和心上,容清和抬起头,略过阿决的身影,目光落在前方的空地上,“有些事,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不懂苏锦兮到底哪里好,哥,我的游戏已经玩到最后一关了,很快,很快我就可以替爸爸报仇,我们两兄弟就再也不分开。”阿决忽笑忽怒的表情,让容清和明白,他已经走火入魔,不会再回头了。   四周的荒地上,突然刮起一阵激烈的风,瞬间尘土飞扬,遮住容清和的目光。   “起风了。”阿决兀自说出这句话,将双手□□牛仔裤两侧的口袋,而后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飞扬的尘土中。   RCU办公室   苏锦兮已经在案件板前站了许久,目光扫视一遍又一遍,“到底是漏了什么呢?”苏锦兮小声自言自语,来回踱步,“十字架…漫画…铁链…漫画!”   忽的,苏锦兮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就是漫画!”   “在圣心教堂一案中,无论是死亡现场的布置,还是导致受害人死亡的原因,都离不开《警察大成》这本漫画书。而受害人徐友浩又恰好是这本漫画的作者,这一切,环环相扣,绝不是巧合。”   “徐友浩出版《警察大成》的时间是在二十年前。而有关‘拼图案’不明嫌疑人的侧写中,我推测他的年龄大概是25岁左右,二十年前,他5岁,在时间点上,与不明嫌疑人想找寻的童年,正好吻合。不明嫌疑人身上强烈的妄想症人格大多在童年时期形成,也就是说,在他5岁左右的这段时间,是他最想要重新得到的。而以后的某段时间里,他失去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或者是某个亲人,或者是具有象征意义的某件物品,导致他的妄想症人格开始逐渐形成。”   “至于圣心教堂的案子,种种证据表明,这是一次有筹划的凶杀案。一般来说,在犯案前有所筹划的凶手,通常上智商都高于常人,孩童时期的家庭背景也处于中上等水平,大多数情况是男性。   像他们这类人,小心谨慎成了一种强迫症,生活中所有的东西都要在最准确的位置,他们会调查受害人的一切,甚至于连极其细微处也不放过。另外在行凶过程中,他们往往会选择比较艺术性的犯罪方式……”“艺术性的犯罪方式?”超人不解地看着苏锦兮,满是疑惑。   “没错。”苏锦兮点点头,“所谓艺术性的犯罪方式是指,在整个杀人计划中,杀人者将其设计得就像是一场行为艺术,本身具有很强烈的表演欲。例如,在1874年的平洲县连环杀人案中,凶手刘盛广就将凶案现场布置成一幕幕的舞台剧。在这类人眼中,杀人只是这场艺术的道具,而非目的。”   “当然了,针对不同的案件,罪犯的行为也会有所不同,就圣心教堂一案来看,凶手除了有强烈的表演欲之外,对于受害人,也有着强烈的恨意,以至于让犯罪现场如此失控。我推测,近期一定是有某件特别的事刺激了他,摧毁了他的自尊心。或许是因为女人,又或许是因为金钱……只是有人将他的愤怒强行放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easy坐在办公桌前,根据苏锦兮所侧写的条件,加速手指敲打键盘的速度,电脑上出现一长串名单,经过层层筛选,终于只剩下两个。   “白少,根据法证部刚才送来的报告,在教堂外采集的脚印,有了新的发现,嫌犯走路的姿势可能有轻微的外八字,鞋底外侧会有极其微弱的磨损。”超人将送来的报告递给白斯年。   “外八字?”easy将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哈哈,果然是so easy!白少,我找到圣心教堂的嫌犯了……”   easy将电脑屏幕转向白斯年方向,“齐中生,男,血型O型,欢天杂技团演员,最擅长的表演是,柔韧性反串。”“下面还有……”easy将电脑页面拉至下方,“因为身材矮小,面容清秀,所以常被误会成女人。从小就是侦探漫画迷,最喜欢的侦探漫画,《警察大成》!”   “就是他了!”超人一手拍在easy的后背上,痛得easy一声惊呼。“行啊!easy,有两下子啊!”   “那是~”easy正想借机炫耀一番,电脑上的一条更新让他瞬间紧张起来,“不好。白少,齐中生刚刚在网上买了张飞往西班牙的机票,现在距离起飞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easy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   “超人、修罗,马上去机场把人带回来!”   “明白!”说完,两人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西海城机场   “齐中生,现在我们怀疑你与一起特大凶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终于,在齐中生预备过安检的那一刻,修罗和超人将他拦了下来。   齐中生一脸嘲讽不屑的表情,将手中的黑色提包扔到地上,伸出双手,右手食指内侧有伤口结痂的痕迹。超人从身后拿出一副手铐,铐在他的手上。   RCU   齐中生一人坐在审讯室内,白斯年与苏锦兮站在单面玻璃外,仔细打量着他。   “白少…”超人将齐中生的黑色提包拉链拉开,发现里面装着一件风衣、一双高跟鞋、还有一顶女式黑色长假发。   “修罗。”白斯年示意修罗和自己一同进审讯室。就在修罗准备进去时,苏锦兮突然叫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说完后修罗略微一愣,看见苏锦兮脸上狡黠的表情。   修罗进入审讯室后,苏锦兮依旧站在审讯室外,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既然被你们抓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认栽。”还没等白斯年和修罗开口,齐中生就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   修罗将手里的笔放在桌子上,“关于徐友浩被杀一案,的确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这件案子太微不足道。”   审讯室外的苏锦兮嘴角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们想知道的,是关于魔鬼的事情。”修罗继续说。   “哼,魔鬼?”齐中生脸上不屑的表情更加强烈,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过就是个懦夫,只敢躲在背后。”   “可你却被这个懦夫给利用了。这么说来,”白斯年微微一顿,“你岂不是比他更没用。”   “你们知道什么!”齐中生的情绪终于被激怒,“是,我知道他在利用我,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放过徐友浩。只不过,他所说的游戏,我一点兴趣也没有,简直幼稚得可笑。我早就想好了,在杀了徐友浩之后就离开西海城……既然你们现在找到了我,我也无话可说。”   齐中生的反应,基本上都在苏锦兮意料之内,“兮子…”easy走进审讯房,递给苏锦兮一份资料。“一个月前,齐中生交往3年的女朋友,做了徐友浩的情人。”   “这就是触及点!”苏锦兮看着审讯室内的齐中生,缓缓说道。   “哎!感情啊!”easy突然感慨一声,随后话锋一转,“兮子,你和白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苏锦兮一脸无奈地看了眼easy,“现在是上班时间呢。”说完就不再理会easy的调侃。   没过多久,白斯年和修罗就出了审讯室,“齐中生的口供。”白斯年将手中的记录本递给easy,“这次的报告,你来写。”   “啊!白…白少,我这才刚写完钟艺红的报告…”easy一声哀嚎,求助地看着苏锦兮。   苏锦兮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然后故意躲开easy的目光,一副‘信号不好’的模样。事后,苏锦兮还在心里暗暗感叹,果然和白斯年在一起久了,自己也变得腹黑起来。   局长办公室   “你这也叫‘有些人比较敏感’,”陈望修指着桌上的文件,心里叫苦连天,感叹交友不慎啊!“连前任局长的名字都在里面,白斯年,你怎么不干脆把白老部长的名字也写在里面!”   “我这不是事出有因吗!怎么样?所有人的资料都查出来了!”白斯年拿起桌上的文件夹,仔细翻看着。   “白少都发话了,我敢不办好吗?”陈望修故意调侃白斯年,“不过,有一个人的资料,到六年前就结束了。”   “怎么回事?谁啊?”白斯年眉头微蹙。“公安局前副支队长霍商,六年前死于一场交通意外。”陈望修回答道。   “霍商?”白斯年将资料翻到有关他的那页,“西海城公安局前副支队长,与妻子离异后独自带着儿子生活,2018年11月因为一场交通意外当场死亡……就这些?”白斯年发现霍商的资料少的可怜。   “白少,这人都死了,你还打算知道他葬哪儿啊!”陈望修实在忍不住反驳。“他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霍商死后,他儿子去哪儿了?”白斯年觉得,自己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   “好像听说,霍商死后,他儿子就跟着一个什么远方亲戚一起生活。”陈望修努力回忆着,这些事实在是太久远。   “我要知道他儿子的资料。”白斯年兀自打断陈望修的回忆。“不是,白斯年,咱们俩谁是局长啊……”   “你啊!所以能者多劳嘛,陈局长。”白斯年拿起文件夹在陈望修胸前拍了两下,然后直接离开办公室。   离开办公室不久,白斯年的手机铃声就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容清和。   白斯年眼神一沉,随即按下接听键,“喂…好。”挂断电话,白斯年将目光落在手里拿着的文件夹上,“霍商。”轻声念着,像是别有深意般。   容清和独自站在科学院的天台上,望着不远处的太阳,正渐渐没过山顶。   “看来容教授对天台也是情有独钟。”白斯年走到容清和身旁,眼眸深邃,看着远方。   “我是对天台上看到的日落情有独钟。”天边的霞光拂过地面,尤其好看。   白斯年转身看向容清和,“容教授约我来,不是来欣赏日落的吧。”“白警官,你说如果我没带锦兮回来,一切是不是会和现在大不相同。”容清和道。   “假设性的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更何况,白斯年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假设。   容清和流露出一丝浅笑,“你说的没错,假设性的问题,确实没有回答的必要。”随即,看向白斯年的眼光,变得格外严肃,“白斯年,请你一定要保护好锦兮,不要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容清和的一番话,让白斯年越发觉得某种似有若无的直觉是对的,“那是自然,这一点就不劳容教授操心了。”   “太阳下山了,”容清和望着天边残留的余晖,“我也该回去了。”   “容清和,你知道霍商吗?”白斯年突然朝容清和的背影问道。听到白斯年的话,容清和离开的脚步微微一滞,就连背影都好像僵硬了一般,“不知道。”良久,终于开口道。   然后径直走出天台。   背后晚霞的光芒,成就身前的阴影。   我曾日日重复同样的事,希求能一生守在你身边,护你周全。   始终依循着与昨日无异的心情。   我不愿再惊动你,并以余生作为代价,换得你长长久久地留在我孤独的生命里。   我将自己投入深渊中,只愿能成为你的盾牌。   纵然巨大的黑影将我吞没,我也甘之如饴。    ☆、终了(上)      “最深的欲望总能引起最极端的仇恨。”   ——苏格拉底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刹那间,浓烟滚滚,熊熊燃烧的烈火疯狂吞噬着鲜活的生命。旧楼里的哭喊声、呼救声不绝于耳,在濒临死亡的尽头,这里的世界,在强烈的火光中,不过轻如尘埃。   这场大火足足燃烧了六个小时。   6个小时,360分钟,21600秒……   大火后的旧楼,满目狼藉,脚踩在烧焦的地面上,还发生丝丝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在眼下的荒芜中,渐渐蔓延。   死伤人数还在持续增加,附近的医院里满是受难者的哀嚎。少女站在ICU病房玻璃门外,受伤的双手附在玻璃门上,眼中含着泪水,却倔强的不肯落下。白皙的脸颊上满是黑色的污迹,眼角处的伤口还渗着血丝,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也变得破烂不堪。   ICU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全身都包裹着纱布,血液的鲜红渗透在洁白的纱布上,显得格外刺眼。男人脸上带着巨大的呼吸器,艰难地求生,病床旁的心电监护仪上,微弱的数值,变动的曲线,无不牵动着病房外少女的心。   突然,心电监护仪上传来刺耳的“滴滴”声,时间好像在飞快的流逝,少女含着泪水,十指紧握站在原地。周围不断有医生、护士进出的身影,病房内的帘子被拉开,机器焦躁的声音、医生平静的话语,点滴落入少女耳中。   “病人经抢救无效死亡,确定死亡时间是2016年6月24号下午3点53分,通知病人家属。”病床上的男人被盖上白布,机器的声音渐趋停止,少女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突然失去力气一般滑落在地,强忍的眼泪终于落下,滴落在颤抖的手背上。   屋外的一颗白杨树,蓬勃茂盛,格外醒目,落地的树叶,为四周的荒凉撑起一片清新的绿景。   男子靠在窗边,指间还夹着半根烟,烟雾弥漫在他的面前,眼中的白杨树,渐渐不那么清晰。沉默半晌,他低头看着那半根烟,然后右手拇指和食指重重一捻,将还带着火星的烟头揉进皮肉中。   他松开手中的烟头,看着残破的烟头掉落在地,很快就被地上的灰尘盖没。   嘴角上扬的幅度,略微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照片!所有的照片都是一模一样,只是偶尔几张有些泛黄,像是经历了一个年代。照片上的两个小孩和一个男人笑眯眯地看着镜头,照片右边破损的边缘,像是剪刀留下的痕迹。   “Last game.”   男子轻轻启口,意味深长的低沉,其间还夹杂着无法抑制的兴奋。   RCU办公室   “霍决,1995年10月19日出生,8岁时父母离异,一直跟着父亲生活在西海城。2018年11月因为交通意外,父亲去世。之后和姨妈一家生活在北山城……”   白斯年正看着陈望修送来的相关资料,桌上的手机突然间震动,白斯年拿起手机,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笑意,是苏锦兮的短信:   “斯年,我很快就回局里。”   白斯年不由轻笑得摇摇头,这傻姑娘…昨天晚上,苏锦兮突然神秘兮兮地问白斯年,喜不喜欢带领带?喜欢什么颜色?觉得条纹和圆点哪种图案好看?   ……白斯年一想,苏锦兮问这些问题,无非就是为了自己下个月的生日。见苏锦兮紧张正经的模样,白斯年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认认真真地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一到今天中午休息时间,苏锦兮就说要去看望一个大学同学,上班之前肯定回来。白斯年就更加确定她心里的小九九了。   其实经过昨天两人的一问一答,白斯年都猜得出苏锦兮会买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心里默默感慨这姑娘的呆傻简单,想着今后必须要看紧她,免得被人贩子给卖了。   “路上注意安全,爱你。”白斯年按下发送键。   苏锦兮刚从虹天商场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纸袋,就收到了白斯年的短信,甜蜜的话语,让苏锦兮不禁莞尔一笑。   她径直走到马路边,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到西海城公安局。”   “好。”沉闷的声音从司机座传来,司机戴着一个黑色毛帽,眼睛紧盯着后视镜,看着苏锦兮在后座上的一举一动。而苏锦兮一心沉浸在给白斯年的生日礼物中,丝毫没有发觉出租车司机的不对劲,直到出租车的行驶轨迹偏离方向……   “这不是回局里的方向!”苏锦兮突然意识道。“停车!”可司机却对苏锦兮的呵斥无动于衷,反而猛踩油门。   正当苏锦兮准备强行打开车门,逃出去时,一个急刹车,出租车停到了路边。由于强大的惯性使然,苏锦兮整个人狠狠地撞到前座的椅背上,“你到底是谁?”   后视镜内苏锦兮眉眼间全然是敌意,双手呈防备状态,司机摘下脸上的口罩,嘴角上扬,转身看着苏锦兮,“我是…”突然,左手一扬,白色粉末撒向苏锦兮。苏锦兮觉得呼吸变得愈发困难,紧握的双手渐渐无力,整个人昏昏沉沉,倒在后座,逐渐失去意识。…魔鬼。”男子带着诡异的笑容,轻言的二字落入苏锦兮耳中。   男子见苏锦兮晕倒在后座,转身带上口罩,脚踩离合,刹车加档,伴着车外的一阵呼啸声,绝尘而去。   冗长的资料极其详尽,白斯年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更加可以确定当年警队的黑警就是霍商。   “……大四上学期从西海师范医学系退学…父亲姓名:霍商;母亲姓名:容丽珍;哥哥姓名:霍清和……”突然,白斯年的目光停在了霍决哥哥姓名的那一栏,“霍清和…容清和…容丽珍…容清和!”白斯年突然就明白了,原来容清和是霍决的哥哥,也就是霍商的儿子!   白斯年眼前渐渐浮现出有关‘拼图案’的一系列事情;   “…七年前对于不明嫌疑人来说是一个爆炸点…”   “我推测不明嫌疑人大学在25岁左右,男性,具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与医学知识,所以他可能从事或者是能接触到警察、医生、教授这类职业…”   “魔鬼就是魔鬼啊,你不记得他了?他还让我转告你他很想你,很快就会来找你。”   “…锦兮被强迫服下大量的控制药物…”   “…而虐待性的折磨,则可以看成一种情感的宣泄,也表明嫌疑人对女人的深恶痛绝,由来已久…”   “不明嫌疑人身上强烈的妄想症人格大多在童年时期形成。”   “只不过,他所说的游戏,我一点兴趣也没有,简直幼稚得可笑!”   “白警官,请你一定要保护好锦兮,不要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锦兮!   白斯年联系前后,心中陡升出强烈的恐惧感,迅速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下快速拨号键。   “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请稍后…”白斯年脸色低沉,挂断电话,紧接着又拨通容清和的号码,同样是处在关机状态。   “该死!”白斯年将手机扔到桌上,手机与桌面碰撞的声响表现出他此刻的愤怒,眼中被浓烈的冷意覆盖,右手紧握成拳,几乎可以听见手指骨骼挤压的声音。   “白少!”修罗一行人突然从外面回来,“刚才有人送来这个信封。”   当苏锦兮再次醒来的时候,全身无力,头痛欲裂,就好似一团烈火在身体里窜走,狠绝地刺痛她的每一处感官,让她感觉连呼吸都是撕裂般的刑罚。   似曾相识的感觉,将她的记忆焚烧,然后以最疯狂的方式灰烬重塑。   “好久不见。”苏锦兮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是你!”虽然霍决带着黑色口罩,帽檐刻意压低,可他的声音,和六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   “看来,你还记得我。”霍决将口罩和帽子摘下,扔到一旁的木桌上。   “六年前,给我下药的也是你!”那是苏锦兮最痛苦的记忆,因为他,因为那该死的粉末,让她和白斯年足足分离六载。   霍决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身体前倾,微微弯腰,视线与苏锦兮平行,“六年前,我带着面具,你竟然还是认得出来。”   苏锦兮哼笑一声,“你的声音,我一辈子都记得!”咬牙切齿的痛感不停在她身体里游走,若是没有放不下的人,苏锦兮真想一枪了结了自己。   “很好,苏锦兮,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难怪哥哥会看上你!”霍决站直身体,俯视着苏锦兮。   “什么意思?”苏锦兮眉间微蹙,脸色越发苍白,声音也逐渐微弱。   霍决目光看向墙上的时钟,“还有一分钟。”时钟的滴答声,落在苏锦兮耳中,就像是清晰的血肉分离声,一口一口吃掉苏锦兮的清醒。   “到了。”霍决话音刚落,木屋的门就被人用力推开,“阿决,你把锦兮怎么样了?”熟悉的声音让苏锦兮一愣,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容清和。   “清和?”微弱的声音传到容清和耳中,眼前的景象让容清和心惊,苏锦兮被绑在屋子最暗处的一把椅子上,身体的疼痛让额头上不停冒着冷汗,发丝被汗水浸透,面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锦兮!”容清和跑到苏锦兮身边,想解开绑着她的锁链,“没用的,哥,这个锁链只有我才能打开。”霍决站在一旁,一脸漠然。   容清和站起身,一向温和的他此刻看起来就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钥匙拿来!”“你果然还是在意她!”霍决脸上的笑意尽褪,眼神冷冽,死死的盯着苏锦兮。“你别忘了,是她害死了爸爸!”霍决怒吼道。   “我说了,爸爸的死与她无关!”容清和冲到霍决身前,双手抓住他的衣领,眼中的怒气达到巅峰。   “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清和与霍决的对话,让苏锦兮完全不明白,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看向容清和。   苏锦兮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尖刀,狠扎在容清和的心上。他慢慢松开霍决的衣领,看着霍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爸爸的死,是我造成的。”“不可能!你骗我!”霍决瞳孔顿时放大,眼眶中泛起一丝晶莹,脚步不断后退,直至撞到墙壁。   “阿决,对不起,我没有骗你……”一声叹息后,容清和缓缓开口,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无法挣脱的漩涡。   父母离异那年,容清和10岁,霍决8岁。那时,容清和还姓‘霍’,跟父亲霍商一个姓。在母亲带他离开父亲和弟弟后不久,霍清和就正式改名为‘容清和’,他问母亲为什么,母亲告诉他,不希望他再和父亲有任何瓜葛。   “后来我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容清和看着霍决,继续说道,“因为爸爸有狂躁症,还有轻微的人格分裂。”   “不会的…不会的…”霍决不停地摇头,可脑海中却浮现一些画面,竭力向他证明着事情的真相。   “这也是妈妈决定离婚的原因,因为她实在是受不了爸爸对她的殴打…”   “后来,我们都各自长大了,阿决,我没想到你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在六年前的10月19日,救走锦兮的人,是我。”容清和的最后一句话,让苏锦兮与霍决都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尤其是霍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世上的事,早在很久很久以前,结局就已经注定。而尘世间的我们,不过戏子,按部就班,各归各位。   10月19日,是霍决的生日。   六年前的那天,容清和本想偷偷回到原来住的家,为霍决庆祝生日,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经过这个小木屋时,竟然看见霍决疯狂地强迫苏锦兮吃下那些白色粉末。   容清和很清楚那些粉末是什么,当初霍决为了研究这个东西,还引发了一场巨大的爆炸,死伤惨重!   “…你是说,2016年6月14日发生的旧楼煤气意外泄露引发的爆炸…”身体上猛烈的痛楚已经让苏锦兮感到麻木,就是因为这场所谓的意外爆炸,让苏锦兮失去的唯一的亲人!   “是!产生爆炸的真正原因是,霍决做实验时发生意外,引发爆炸…”容清和的话,让苏锦兮忍住的泪水,终于落下来。   “如果那个时候爸爸没有选择包庇你,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在容清和发现霍决的所作所为后,终于趁霍决离开木屋后,偷偷放了苏锦兮,然后一直跟着苏锦兮,直到发现她晕倒在巷口里。   苏锦兮记得,醒来以后就一直是容清和在照顾自己,在最黑暗、最难熬的日子里,容清和始终陪伴在身边。   “起初,我只是为了给阿决赎罪,可是,在照顾你的过程中,我渐渐发现…”容清和平静的看着苏锦兮,满是落寞的神情,“我爱上你了。”   “可是我也知道,你从来都是把我当做朋友、家人…”看着苏锦兮震惊的眼神容清和继续说道。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坟墓,而容清和心中的这座坟墓,却埋没了自己,在永恒的孤寂中,将苏锦兮深刻的藏于生命。   在发现苏锦兮逃跑后,霍决竟然丧心病狂地雇杀手四处追杀她,他不允许自己的杀人游戏发生错漏。可是就在六年前11月9日的那天晚上,容清和发现,父亲霍商竟然还在没有底线的包庇着霍决,甚至是为了霍决,对苏锦兮起了杀心!   “阿决,在锦兮逃开后,就在苏源街的马路边,我和爸爸发生了冲突,我恨他对锦兮的狠毒,恨他对妈妈的虐待,恨他对你的纵容……”容清和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在冲突中,我推了他…没想到,就在那时,一辆大货车突然出现…”容清和转身看着霍决,轻声启口道,“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阿决,这就是全部的真相,爸爸的死,和锦兮没有关系。”容清和走到霍决身边,将右手搭在他的肩上。   “不!不!就算是这样,要不是因为苏锦兮,你怎么会和爸爸发生冲突?爸爸又怎么会出车祸?都是因为她!!!”霍决突然用力地推开容清和的手,掏出身上的匕首,直接朝苏锦兮冲去。“阿决!”容清和立马冲过去拦住阿决,挡在苏锦兮面前,可霍决的匕首已经刺了出去,来不及收手,直狠狠地捅在容清和的心脏位置……   “哥哥!!”电光火石间,霍决被眼前的情景惊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才发现那把匕首,插在容清和的身上,胸前一片血红。   “清和!”容清和捂着伤口处,倒在苏锦兮身边,“…锦兮,对不起,我…对不起…”“清和……”苏锦兮呢喃着他的名字,这些年的陪伴,她早已把容清和当做自己的亲人,又一次失去亲人的痛……   “阿决,不要…不要伤害锦兮,算哥哥,算哥哥求你…”容清和紧紧拉住霍决的手,声音越来越微弱,呼吸也渐趋单薄。   “清和!清和!”听到苏锦兮的哭喊声,霍决才发现,此时的容清和已经没有了呼吸,倒在苏锦兮身边,左手还紧紧攥着自己。   一滴眼泪从霍决的眼眶内滑落,滴在容清和握着霍决的手上。霍决将容清和抱起来,脚步沉重走出木屋。屋外不时吹过一阵风,掀起一片黄土,霍决将容清和抱到不远处的白杨树旁,“哥哥,很快,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霍决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拼图,拼图上是幼时的容清和与霍决,两人朝着镜头的方向搭肩而站。看了许久,霍决将这块拼图放在容清和的掌心,让他紧握着。随后眼睛看着木屋方向,整座木屋在一片荒土中,久而久之,竟然觉得已经与黄土融为一体。   RCU办公室   easy反复输入网址和密码,屏幕上都显示着“Please later”!   “easy你到底会不会弄啊!”超人憋着一肚子气,直接发在easy身上。   “我当然会弄,这不是显示还没到时间吗?”easy反驳道,手指还在键盘上反复输入。   “哎,白少!有反应了!”easy突然一声惊呼。   电脑屏幕闪烁不断,然后一个画面缓缓出现,“是兮子!”easy叫道。   白斯年看见画面中,苏锦兮双眼被黑布蒙着,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苏锦兮头顶上有一盏灯,隐隐约约闪烁着。   突然,屏幕闪烁,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霍决的声音:   白警官,你好! 我是魔鬼。   呵呵~我想以你的能力,一定已经查出了我的身份,那我就摘掉面具,和你玩最后一局游戏!   看着在乎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滋味,我猜想你一定还没有尝过。   那么最后一局游戏,我们就以苏锦兮的命为赌注,一局定胜负,决生死!   五分钟后,西海城会有13处楼屋同时发生火灾,其中就包括苏锦兮被囚禁的地点。   我们以45分钟为时限,如果在45分钟之内,你找到了苏锦兮,我马上就到警局自首;但如果在45分钟内,你没有找到她,那么即便她没被大火烧死,我也会亲自了结她的性命。   当然,在大火中也许会有其他意外产生,那我们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哦,对了,还有一点,在整个游戏过程中,苏锦兮体内的‘影子伴’会发作,也就是你们称之为‘不知名精神药物’的实验品。   我想,这样会让游戏更加刺激!   现在,倒计时,开始……   Last game !   当霍决的声音停止,电脑屏幕又恢复到原本的画面,不同的是多出了一个四十五分钟倒计时钟表!   倒计时的滴答声,伴着画面内苏锦兮痛苦挣扎的模样,显得尤为可怖。   苏锦兮眼睛上的黑布已经被摘下,整个人蜷缩在地,身体不停地在发抖。眉头紧蹙,牙齿紧咬着下嘴唇,还可以看见嘴唇上渗出的血丝。头顶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看起来生不如死!   “……还有两分钟!”easy紧盯着电脑上西海城的布局图。   而画面中苏锦兮‘影子伴’发作的样子,让白斯年极其心痛,“锦兮,你一定要等着我!”白斯年右手紧握,看着画面内的苏锦兮。   “最后三十秒!”   整个RCU都被这紧张诡异的气氛笼罩着,这一次的战斗,牵扯着每一个人的心。   “白少!”随着easy一声叫喊,大家看见办公室大屏幕上西海城布局图,分散各方的13处房屋,同一时间均出现火灾标识。   偌大的西海城,在屏幕上,一览无余。罪恶的黑影,终于与之正面交锋!   “修罗,联系各区的警局、消防所、医院,对火灾地点进行紧急救援,确保人员安全!”   “超人,根据锦兮之前做出的侧写,继续完善出霍决的全部侧写!”   “easy,继续盯着电脑地图,以防发生变动,另外,在资料库中搜查这13处楼屋有什么特殊之处,与霍决的资料进行比对,筛选。”   白斯年迅速理出案件思绪,眼神灼热,神情严肃。他需要捍卫的不只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有整个西海城,以及心中的公义!   “明白!”   “明白!”   “明白!”   情迷幻想的人,将交织的欲望,错认为常态。   疯狂且悲哀,用生命捍卫癫狂,且不惜以杀戮为代价,造就深渊中的魔鬼。   而直面魔鬼的他们,身处在罪恶的最边缘,手持利剑,不违初心,不惧死亡。   以守护者的姿态保卫着城市的安宁!    ☆、终了(下)      “你看不见你自己,你能看见的只是自己的影子。”   ——泰戈尔   在濒临死亡前所见到的光影,相伴生命的始与终,错乱间镌刻的面容,是人们在踏入平行空间前的最后一眼人间。   西南山后成排的白杨树,蓬勃向上,绿意葱葱,全然不似人间景物,倒像是幽然、灵动的仙境一般。   不远处传来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还有孩童的嬉笑玩闹声……“清和,看紧阿决,别让他又摔了!”霍商爬上梯子,将木屋屋顶的最后一块木板钉好,不忘叮嘱在白杨树旁玩耍的两个儿子。   “哥哥,这个是什么呀?”小霍决接过哥哥霍清和递过来的大盒子,正费力的打开盒子。   霍清和蹲在树旁边,帮小霍决打开盒子,将里面的拼图散落在地,“这个叫拼图,你看,”霍清和示范性的拿起两块拼图,拼在一起,“所有的小块拼在一起就是一幅完整的图画,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好好玩~”稚嫩的笑声不断,小霍决急不可耐地摆弄着手里的拼图,嘴里还念念有词。   日光洒落在白杨树上,透过树枝的缝隙,斑驳的光影落在两兄弟身上,地上的拼图在逐渐成形,他们的人生也是如此。   “清和、阿决,看镜头!”霍商拿着照相机,朝他们叫喊道。   霍清和和小霍决立马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两人搭肩站在一起,小霍决手上还抱着拼图盒子,笑眯眯地看着镜头方向。“咔擦”一声,时间定格在光影之前,留存在记忆深处。   笑意渐渐展现在霍决的脸上,出现在画面中,似有若无间,慢慢淡出……   RCU办公室   白斯年反复拼凑着桌上的五块拼图,可总是缺少最中间一块,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拼图的大致轮廓仿佛是一颗白杨树,可西海城的白杨树成千上万,根本无从查起。   “根据最新报道,在今天下午四点整时,西海城13处楼屋同时发生火灾,这次多起火灾案,不仅造成部分人员伤亡,同时也烧毁了大片白杨。现今警方已介入此案,具体起火原因还在调查中,请继续关注本台后续报道!”电视新闻主播字正腔圆地报道相关情况,火灾案发生后,各电视台新闻争相报道,社会关注度极高。   “白少!西海城白杨树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分布在每条街道上,这简直是大海捞针!”easy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白杨分布图,数量极其庞大。   “着火楼屋的情况怎么样?”白斯年看着电脑上的倒计时,还剩半个小时了!而苏锦兮的身边,开始冒出大量浓烟,逐渐遮住画面镜头。   “根据资料库上显示,13处楼屋中有3处属于闲置房,没有人居住,剩下的都是普通居民楼,暂时没有发现与霍决有什么关系,我还在继续搜查!”easy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   “白少!有发现!”超人激动地大叫,白斯年人立马走到案件板边。“霍决基本符合兮子之前所做出的侧写,但是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超人指向案件板上的一处,“根据兮子的侧写,霍决妄想性人格大概在5岁之后形成,触及点可能是失去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或者是有象征意义的物品,但是对一个5岁多的孩子来说,会有什么东西对他影响这么大,以至于造成他形成妄想性人格。”   “家人!”白斯年看着案件板上交错的连线,将所有细微线索重重拼凑,“锦兮说过,霍决的智商虽然高于常人,但是他的内心其实极不成熟,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根据‘拼图案’中的案件,霍决对孩童时期有极其强烈的占有欲……容丽珍带着容清和离开霍家是哪一年?”   超人:“2003年,那年霍决8岁!”   “8岁!林千山诱拐案中的三个孩子也是8岁,这应该就是霍决妄想症人格形成的开始。”白斯年手指敲打着案件板,“对霍决来说,最重要的人不外乎自己的家人!”   “那不就是霍商、容丽珍、还有容清和!”超人接着说,“可是霍商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至于容丽珍,霍决之所以痛恨女人就是因为容丽珍当年的抛弃,他又怎么会为了她犯下这么多案子……”   “那就只有,容清和!”白斯年脑中突然浮现在容清和家中隐约看到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背景与不完整的拼图极为相似。   “木屋…”白斯年小声念叨着,“easy,起火的13处楼屋中有没有木屋?”   easy手指疯狂运转,“有一处木屋,在西南山后的空地上…等会儿…”easy突然转到另一个页面,“根据霍商信用卡账户显示,2001年8月,霍商在木材店购买了大量木材和建筑工具。”   “白少。”法证部的同事递给白斯年一份报告,“你们送来的纸条上有少许混合黄土的印迹,这种黄土在西海城只有西南山一带才有。”   超人瞬时变得格外激动,“白少,就是西南山后的木屋,兮子一定在那儿!”   “还有15分钟!”电脑画面内的镜头已经完全被浓烟笼罩,只有倒计时还在飞速的运转,“白少,修罗打电话来说,西南山口前被人堵上了很多石块,消防车进不去,现在正在组织人员清理石块!”超人将手机紧握在手里。   “锦兮…”白斯年悬空的心始终未能落下,“超人,我去西南山,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说完就飞快跑出办公室。   西南山   等到白斯年驱车赶到西南山时,就看见进山的路口旁有大量石块,警务人员还在不停清理路上的石块,救护车还停在一旁,消防车在5分钟前已经进去了。西南山后的天空上,被浓烟笼罩,形成了巨大的黑灰色漩涡。   “白少,消防人员已经在尽力去扑灭大火了,但是还没找到兮子!”木屋处水与火的针锋相对,让白斯年心一沉,二话没说就朝木屋奔去。   “白少!!”修罗本想冲上去拦住白斯年,但还是不及他的速度。眼看着白斯年冲进大火中……“齐警官,我们在那边的树后面发现两具男尸。”较为年轻的警员跑过来向修罗报告情况。   修罗看向木屋方向一片浓烟滚滚,大火已经熄灭,回过头,“去看看!”   虽然大火已经熄灭,但是烟雾依然弥漫在残破的木屋内,消防人员还在尽量寻找被困的苏锦兮。白斯年在烟雾中奔走,打开一扇又一扇木门,脑海中全然是苏锦兮的模样。   “锦兮!”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储物间里,发现了晕倒在地的苏锦兮。   此时的苏锦兮,脸颊上满是烟尘的污迹,额头滚烫,脸上带着奇怪的红晕,紧蹙的眉头显示她的痛苦难受。   白斯年抱起昏迷的苏锦兮,连忙往屋外走,“锦兮,你不会有事的!”像是说给昏迷中的苏锦兮听,又像是在极力的说服自己。   木屋外的医生见白斯年抱着苏锦兮走出来,赶紧上前将苏锦兮放在一旁的担架上,抬上救护车。而白斯年始终紧握着苏锦兮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放开。   一上救护车,医生就开始紧急抢救,“病人血压下降,出现抽搐情况,镇定剂。”医生接过护士递过来的针管,打入苏锦兮体内。   “血压还在持续下降,出现高热现象,目前呈昏迷状态!”   救护车内紧张的情况,苏锦兮始终昏迷不醒,白斯年紧握着苏锦兮的手,带着略微的颤抖,眼眶泛红,涌动着强烈的恐惧感,却无法说出一句话。心脏跳动的声音,在静默的空气里,怀揣着对死亡的敬畏与抵抗。   西海城中心医院   担架下的轮子在医院的地板上飞速的前行,医生、护士、白斯年都围着担架上的苏锦兮,“病人情况怎么样?”从医院里出来的医生问。   “病人呈深昏迷状态,血压下降,伴有高热,出现轻微抽搐现象,已经打过镇定剂!”   “马上送到高压氧舱!”   …… ……   “家属请留步。”护士将白斯年挡在门外,关上舱门。舱门关闭的声音,在白斯年耳边反复交替,眼前浮现的,是苏锦兮昏迷不醒的样子。   白斯年坐在急诊室外的蓝色座椅中间,双手手指张开,指肚相对抵着下巴,眼睛一直盯着急诊室上的红灯。   “白少!”easy和超人从医院走廊那边跑过来,“白少,兮子现在情况怎么样?”超人看着急诊室方向。   白斯年稍稍抬头,“刚从高压氧舱里出来,现在还在急诊室抢救。”超人走到白斯年身边坐下,拍拍白斯年的右肩,“白少,别担心,兮子不会有事的!”   “对啊!白少,兮子会没事的!”easy也拍拍白斯年的肩膀,坐到白斯年左边。   白斯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抬起头,“对了,霍决的案子现在怎么样?找到霍决和容清和没有?”   “刚才接到修罗的电话,霍决和容清和都死了,尸体就在木屋不远处的白杨树后面。”“还有……容清和的手上拿着第六块拼图”easy补充道。   白斯年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案子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思管工作上的事,苏锦兮一日没脱离危险,白斯年的心都悬在半空。   超人:“放心,工作上有我们!”   “谁是苏锦兮家属?”急诊室的门被打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我是她男朋友,她现在情况怎么样?”白斯年立马冲过去,询问苏锦兮情况,止不住脸上的担忧。   “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处于昏迷状态,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医生的一番话,就像是一枚□□,让人心惊。   “什么心理准备?”easy问,白斯年和超人也紧张的看着医生。“虽然病人现在暂时脱离危险,但是由于一氧化碳中毒严重,还处在深度昏迷状态,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病人自己。”“这是什么意思!”白斯年目光一沉,双腿似乎都变得无力。“也就是说,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什么!植物人!”easy不敢相信的看着医生。白斯年眼睛微动,缓步走到窗边,手指紧攥着窗檐,指甲处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泛红的眼眶几经挣扎,终于还是落下泪来,滴落在指甲处,与血丝融合在一起。   白斯年此刻的背影,像极了冬雪天的松柏,挺立在雪中,带着满身寒气,丝毫没有光热的温暖,冻结在沉重的空气里。   easy和超人明白白斯年需要一个人待会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的蓝色椅子上。   生命轮回的始终,刹那间便成沧海桑田的末途。深陷大火中的你,成了燃烧我的火焰,无法阻挡的伤痛,与未尽的执着。   三个月后   西海城的最后一场雪终于停了,雪水初融,走在室外偶尔还会觉得有些寒冷,好在冬季的暖阳始终眷顾着这座城。   轰轰烈烈的‘拼图案’也已经结束,嫌疑人霍决自杀于西南山后的白杨树旁,参与此案的相关警务人员也被省公安局公开表彰,尤其是西海城公安局RCU部门,更是成为了连湾省所有警员的榜样。   修罗还因此收到广安省公安部部长的邀请,聘请他加入广安省公安大学,担任警务总教练一职。但修罗还是选择留在西海城RCU,他说,“在西海城RCU不只是有一份工作,更重要的是有我的伙伴和家人。”   白斯年为了照顾苏锦兮,选择了留职停薪。在这段期间,修罗暂时成了RCU的负责人,还被超人调侃称为‘齐少’!由于苏锦兮工作位置的空缺,陈望修向省里申请一名犯罪心理方面的人才,加入RCU。   没过多久,省里就调来一位名叫林裴的女警官,据说是苏锦兮的小师妹,总之有美女加入RCU,easy和超人肯定是相当激动的,可人家林裴却是一位十足的冰山美人,对谁都冷冰冰的。唯独对修罗,总是如春风般温暖。   就像easy说的,“我怎么好像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三个月的梦回,如白斯年而言,从最初的煎熬,终成了现在的习惯。病床上的苏锦兮依然安静的沉睡着,病床边的心电监护仪上,也仍然是波澜不惊的细微变化。   “锦兮,今天easy跟我说,他好像喜欢上对面超市的一个营业员了,还问我当初是怎么追到你的。”白斯年熟练地拿起盆子里的毛巾,拧干毛巾里的水,轻轻地擦拭着苏锦兮的掌心。“你猜我怎么跟他说的?”白斯年带着笑意,看着苏锦兮,“我说,我当时可是追了很久呢,谁让苏锦兮小朋友那么抢手呢!”   白斯年将毛巾放回盆子里,双手握住苏锦兮的手,一个吻轻柔地落在她的手背上,“锦兮,你已经睡了三个多月了,你准备什么时候醒来?”说话间,白斯年有些哽咽,下一秒眼泪就猝不及防落在病床上,“你明知道在遇到你以后,我就没有想爱的人了,你还不醒过来,难道你想让我孤独终老吗?”   窗外的暖阳缓缓照进病房,跳跃的光线像是琴键上灵动的音符,穿梭在苏锦兮的身上……   “你真的就舍得离开我吗?”白斯年轻轻呢喃着,双手紧握的力度越发深刻。   “…我,不舍得…”虚弱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苏锦兮缓慢睁开双眼,眼角处还挂着泪珠,苍白的脸色因为阳光的温度勉强变得红润。   “斯年…”苏锦兮的声音终落在白斯年耳中,不敢相信的眼神,紧握的双手有些许的颤抖,“锦兮!锦兮……”白斯年伸手抚摸苏锦兮的脸庞,为她擦掉眼角的眼泪,轻吻在她的额头上,满是怜惜,“锦兮,我很想你!”   在你昏迷的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我都万分的想念你,蚀骨的疼痛在心脏处肆意游走,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我,你的处境。   六年前,我弄丢了你。   从此,我不再年轻,也无法老去。活在爱恨铸造的深谷,觉得人生也许就这样了。   六年后,你出现在我眼前。   我突然发现,在这条路上,你从未离开,只是走得很慢,隔得很远。   苏锦兮,我想很认真的告诉你,我爱你!超越我的生命,我的时间,我所有的一切!   “我也很想你!斯年。”   她说。   我感谢所有岁月的疼惜,让我与你在分离中重逢,续上未完的结局。   我们的一生是由分离、重逢、眼泪、笑颜拼凑而成。   有些人,是你不经意间的擦肩而过;   有些人,则成为你生命里最独特的星辰。   缘深缘浅,世事变迁,我依然爱你如初。   任岁月沉浮,我甘愿化作一粒种子,落在你的心间,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求婚篇番外」   Yes I do !   黑色奥迪停在白斯年家楼下,苏锦兮环顾四周,一脸疑惑地看着已经走下车的白斯年,“不是说先送我回家?”   白斯年打开苏锦兮副驾驶座的车门,蹲下身帮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牵起苏锦兮的手,“没错啊,回家!”   “我是说回我自己的家啦!锦绣公寓!”苏锦兮强调道。不料,白斯年提过车后座上的行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一句“锦绣公寓的房子我退了。”“什么!哎……白斯年…”白斯年拿上行李直接拉着苏锦兮进屋。   “你干嘛把我房子退了?”苏锦兮一脸不满,嘟着嘴,靠在餐桌边。   白斯年把手里提着的行李放在沙发上,走到苏锦兮身边,“你心和人都是我的了,还想跑哪儿去?”脸上还带着痞气十足的笑意。“白斯年!”苏锦兮又羞又恼,正要发作,白斯年突然从身后抱住她,柔声柔气地说,“你就住在这里好不好~老婆。”说完,白斯年像变魔术般的拿出一枚六角星戒指,右手握住苏锦兮的手,“早就应该给你的,老婆,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锦兮藏住感动,故意把手躲开,“不愿意,你欺负人……”“真的不愿意?”白斯年略带威胁的眼光打量着苏锦兮,“就是不愿意!”苏锦兮鼓足勇气撂下这句话,撒腿就跑。   两人打打闹闹摔倒在长沙发上,白斯年不停挠苏锦兮痒,“到底愿不愿意……”苏锦兮这么怕痒的人根本抗不了多久,只好赶紧讨饶,“愿意愿意……我愿意!”   听到苏锦兮的回答,白斯年露出一副计谋得逞的表情,将戒指带在苏锦兮右手的无名指上,苏锦兮看着手上的戒指,流露出幸福的神情。“从今以后,苏锦兮的无名指就有名字了。”白斯年轻轻握着苏锦兮的手指。   “什么名字?”苏锦兮不解地问。“白斯年独家所有!”白斯年一本正经地说,轻抚苏锦兮的脸颊,“我爱你!老婆大人。”缠绵悱恻的深吻落在苏锦兮的唇上,柔情的吻在她唇上辗转,空气中弥漫着他们的情深,两人始终十指紧扣。将时间深深的定格在岁月里,留存在彼此的生命中。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